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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林家故事


进得后院,巴天龙对小妮子附耳道:“老者受到虐待,一定不会住在那一排正房子里。咱们寻找不起眼的后房,定能找到老者而不惊动那恶人。”

“嗯,人家听你的。”小妮子赞同道,心下十分佩服巴天龙的判断力。

果然,在后院的柴房旁边,有一间小屋,一扇小窗户透出昏暗的灯光。二人轻手轻脚来到窗户下,凝神静气,感知屋内的情况。凭着在地下黑洞里训练出来的敏锐的神识,巴天龙知道屋子里有两个不会武功的、生命活动不够旺盛的老者,一个人时不时轻咳一声,另一个似乎在小声叹着气。

“应该就是这里啦。”巴天龙对着小妮子点头示意。小妮子也点了点头。

巴天龙伸出右手食指,“笃笃”两声,轻叩窗棂。不一会儿,有人将窗户半开,轻声问道:“是谁啊?”果然是那老者的声音。

“前辈,是我们。请开开门。”巴天龙小声道。

老者听出了声音,知道是那两个投宿的后生,于是轻轻开了门,小声道:“快进来,不要大声说话。”

二人进得门来,老者立即关好门窗,又将油灯调暗。真是一灯如豆啊,不过灯光虽然暗淡,却仍然将这间简陋的平房照得一览无余。原来,那老者和一个老妇人居住于此。

室内只有一床、一凳、一椅子,还有一张石桌,别无长物。那石桌上下两面呈圆形,是质地坚硬的大青石做的,高约二尺,阔三尺,与其说像石桌,不如说更像一面大石鼓。油灯就放在那面石鼓之上。那凳子是一张长板凳,可以坐两个人。木头椅子已经破旧,上面搭了几件皱皱的衣物。房间里散发出一股潮湿的气息。

老者将长板凳顺着门后的墙边放好,轻声道:“二位公子请坐。”然后老者坐在木椅上,老妇人依然坐在床沿上喘着粗气。

“前辈,请恕我兄弟二人冒昧,可否告知那大汉为何如此欺凌你们,我们可以为你做主。”巴天龙小声说着,同时和小妮子一道坐在了板凳上。

老者警觉地侧耳听了听屋外的动静,弱声道:“唉,不说也罢。我带你们到柴房将就一晚,你们明日起早赶路,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们在这里留宿,否则,大家都活不了。”

老者显得无可奈何,他心下嘀咕道:“唉,这两个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能替我们做主?”

此时,那老妪也劝道:“两位小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还是快去休息吧。”老妪说完,接连咳嗽了几声,喉头发出了痰响,显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行,此事我们管定了!”巴天龙语气坚定地道。

老者面露难色,郑重道:“这位公子,不是我们不知道好歹,我们是不想连累你们啊。”他心想,这两个少年斯斯文文的,看不出有多少武功,何必将他们牵扯进来,连累他们呢?

“哥哥,你就露一手吧,好让他们放心。”小妮子突然道。

小妮子一语点醒梦中人。

巴天龙即刻道:“好呢。前辈,你们看着!”巴天龙说着,上前将油灯从石鼓上拿开,递给小妮子拿着,然后突然举起右手,对着石鼓一掌劈下。石鼓轰然裂开,整齐地一分为二。

“好!如此神力,比阿黑厉害!”老者惊呼道。老妇人也面露惊喜之色。

老者立即站起身来,微笑着柔声道:“啊,侠士,看不出你如此了得!是我们老糊涂了,有眼不识泰山。老朽多有得罪,请原谅!”

老者说完,即拉着老妇人一道弯腰屈膝,准备下跪。

“前辈,使不得。”巴天龙一把扶住老者和老妇人,恳切道:“只要你们讲明真实情况,我们就拔刀相助,一定为你们做主。”

此时,二位老人不再顾忌,将长久以来埋在心底的冤屈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说到最后,二老几乎是泣不成声了。

原来老者叫林大木,那黑大汉叫林万木,是老者的亲侄儿。老者的祖先在一百多年前移居此地,刚来时是大户人家,买地置产,拥有两百亩水坝田和两片巨大的山林,家道甚是兴旺。

谁知人怕出名猪怕壮,富裕的林家吸引了百里之外“青石寨”的土匪,一日深夜,土匪来袭,放火烧了大庄园,抢走了金银细软。林家从此衰败。

到了林大木的父亲这一代,家道中落,只剩下两院普通民宅,全家仅靠后山两百亩林木的出产为生。林大木的父亲有三个儿子:林大木是老大,老二叫林二木,老三叫林三木,可见木材对于林家的重要性。可惜老二幼时死于天花,只剩下老大、老三两个儿子长成了人。

林父去世前,将家产一分为二,林大木、林三木两兄弟住宅各分一个院落,后山林地各分一百亩,可谓十分公平。按理说,两弟兄应该团结互助,共同发家致富,可惜林三木娶了一个鸡肚鸭肠小心眼儿的媳妇黄氏,这个黄氏成天暗中攀比,挑拨兄弟俩的关系。

林大木接着道,两弟兄都是晚婚晚育,先是他自己的妻子冯氏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林九木。黄氏嫉妒地对林三木道:“九木,这么多的木材啊,我们今后的儿子又怎么取名呢?绝对不能比九木少!”第二年,黄氏生子,果然取名林万木,此人就是那黑大汉。

第三年,冯氏生一女,取名林九香。黄氏又嫉妒地对林三木道:“哼,九香,这么多的香,咱们要是生了女儿,名字绝对不能比九香少!”又一年,果然黄氏产一女,取名林亿香,可惜此女在三岁时夭折。

黄氏教育儿子方法怪异,她不教导儿子努力向外发展,拓展家业,而是成天提醒儿子要跟大哥家攀比,干什么都要高出大哥家一头才罢休。她的理论是,比内不比外,外人我管不着,但是你林大木家不可以比我活得好。唉,这都什么人呐?是嫉妒型的内斗高手!

于是,林万木从小就崇尚武力,到了五六岁,就开始拜师学武,不学文化,饭量大、力气大,个子也长得快,长大成人后,身高体壮,脸黑心黑,干了很多坏事,林大木一家背后叫他“阿黑”。

而林大木的儿子林九木恰恰相反,从小喜欢读书写字,对武功提不起半点儿兴趣,个子长得弱小,完全是一个白面书生。这林万木是纯粹的武者,而林九木则是纯粹的文者。

在“实力为尊”的神农大陆,这样的两个人相对,谁胜谁败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当然是武者胜,“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嘛。

这阿黑林万木自幼就游手好闲、横行霸道,长大后凭着一身好力气经常进入林大木家的林地,偷砍树木卖出获利,长久以来,林大木家损失严重。后来阿黑到白石镇一家赌坊做护院,并渐渐染上了赌瘾,继而一发不可收拾,家里值钱的物件都被他偷出去典当了,充了赌资,去年更将自家林地和房产都当赌注输给了开赌坊的屈进卯。

据说,这屈进卯十几年前从外地来到白石镇,靠一身武功硬是立下足来,开了“运通赌坊”,生意越做越大。

阿黑的父亲林三木气得吐血而亡,母亲黄氏上吊自杀。父母同一天死去,阿黑当天照样去赌场,真是不可救药!林大木看在亲兄弟的份上,出钱安葬了林三木夫妇。从此,阿黑无处容身,只好腆着脸求大伯收留。林大木不忍心见他无家可归,于是让他住进了家门。可是,阿黑表面上有所收敛,实际上仍然经常偷偷摸摸到赌场厮混。

半年前,阿黑突然游说林大木夫妇,劝他们送林九木去学武功,说自己的师父武功高强,愿意收堂兄为徒。林大木夫妇早就劝诫儿子去学学武功,不为别的,只为防身,可是林九木总是推脱再三。

“此事交给我好了,我有办法让他改变主意。”某一日,阿黑道。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林九木鼻青脸肿、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原来他下午在镇上书画一条街欣赏字画时,无端被人暴打了一顿。林九木在家里躺了九天,身体才算完全康复。

这天,阿黑在吃晚饭时,又提出要带九木拜师学武的事情,林九木已经心有所动,林大木夫妇也及时劝说,林九木终于同意了。第二天,二老交给林九木一包银子,阿黑就带着林九木出了远门。走之前阿黑对二老说,修武必须下苦功,他们至少一年半载才会回来。

可是,不到半个月,阿黑突然独自回来,样子显得很惊慌。林大木夫妇立即问起林九木的情况,阿黑吱吱唔唔,不肯明说。二老哭哭闹闹,不肯罢休,阿黑终于经不住纠缠,干脆道:“九木坠崖死了。”

二老继续追问,死在何处?阿黑道“野狼谷”。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坠入野狼谷,哪里还有生还的希望呢。从此,老夫妇抑郁寡欢,茶饭不思。他们膝下尚有一女林九香,年已十七,尚未婚嫁。好在林九香对父母甚是体贴孝顺,也算是二老心里的一点慰藉,否则他们真是连寻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