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刻,两大超阶进化者都遭受到了重创。
黑木与鹫突相视一眼,都未曾减慢逃跑的速度,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惊骇。
“跑的了吗?”
那人身形一个闪烁,就已经来到了鹫突背后的上空,轻轻的说道,却有一种主宰生死的冷漠意志。
而看见这一幕,黑木更是惊得浑身冰凉,也不知道是属于体外寒气的多,还是心寒的多。
寒意直到心底,透心凉。
这名人类的先天武者,实力肯定堪比王级,也只有这个级数的武者,才能支撑起“缩地成寸”这个类别的武技的巨大消耗。
一步一寸,几尺天涯。
“跑不了的吧?”
黑木不禁怀疑。
“领域?!”
鹫突艰难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带丝毫感情的脸庞,两鬓微白,面容消瘦。
楚莫、姬虹、赵良、华笙四人怔怔抬头,而后三人忍不住轻声呢喃着:“师父。”
声音低不可闻,但任谁都可以感觉得到几人并不平静。
楚莫如鲠在喉,甚至有点难以呼吸的感觉,一个记忆碎片在脑海绽放,楚莫蓦然明白,这就是人类的巅峰级先天武者。
“黑虎尊者全盛的时候,大改也有这么强吧?不,不止……原来这是他们的师父吗?”
楚莫心里想着,然后默默的往后移,然后猛地转身就走,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只盼快点离开这里。
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姬虹、赵良与华笙三人知道,鬼知道以他们对进化者的仇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尤其是他们这个强到根本无法对抗的师父。
楚莫觉得,就算是黑虎尊者全盛的时期,恐怕也未必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不知不觉之中,黑虎尊者对楚莫的影响已经越来越深,尤其是时不时的消化一下那些残存的记忆碎片、在那股凝合成戾气的种种负面情绪的影响下,楚莫的心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慎密,不愿意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去度测别人。
来人正是林禹。
对于楚莫要溜走,他并不过多理会,在他的心里,楚莫或许只是一个被救下的普通的人类孩子、或者是和他的弟子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
总之不关他事,他的主要目标,是黑木与鹫突。
而其他人,也根本没人注意到楚莫溜走了。
姬虹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的林禹的身上。
林禹的出场,震撼了所有人。
林禹一手提剑,杀气腾腾。或许是因为功法的特殊性,一双眼睛在汹涌澎湃的寒冰真气下变得如同寒气凝结的玄冰一般,冰雾缭绕,看不真切,但却带给了鹫突前所未有的恐惧。
死亡,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来临。
他们曾几度逼迫姬虹等人,使得他们几人心理一度崩溃到绝望,又重新振作,再绝望。
很多时候,他们甚至以此来满足自身的某种独特的欲求——那是一种强大到掌控一切的感觉,足以使任何智慧生物上瘾,为之着迷。
然而现在,绝望开始在他们的心里涌现,无法遏制。
在这一瞬间,四周的寒气聚拢、凝结。
鹫突想要施展“黑羽落”来化解攻击,可是浑身的血脉之力运转在这一刻却变得无比凝滞起来。
下一瞬间,身首分离。
鹫突坠落的头颅看到了自己坠落的尸身,似乎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意识就在无尽寒冷之中陷入了永恒的死寂。
黑木已经后悔往后看了,恨不得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逃跑上面,全身的血脉之力都燃烧了起来,速度陡然暴增数层。
但,来不及了。
林禹甚至懒得再追,横剑在前,在他的意志下,轻轻一剑平缓的挥出,一道比之前还要凝实、壮大两倍的剑气尾追而去。
直到在身体被腰斩成两半的时候,才来得及感觉到阵痛。
在生命中都有最后一刻,黑木看到了那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还剑入鞘。
空气中依旧寒冷,但已经没了那种森然的杀意,随着林禹的剑收入鞘中,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阵轻松。
“好快!”
这是姬虹第一次看见林禹都有“碎冰剑”出鞘。
赵良与华笙也是一样。
“师父!”
也直到这时,赵良与华笙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获救的事实,顿时喜出望外,起身来到林禹跟前。
林禹负手而立,碎冰剑别在腰侧,他眸子里浓郁的寒气已经散去,显现出正常人类所拥有的眸子。但是,面对这几个弟子,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冷冽。
但三人知道,自家的师父向来是一副万古不变的冷言冷语,但也是典型的面冷心热而已,也不觉得奇怪。
姬虹默默的想:好快。
剑岩洞天山门所在的地方与十万荒山的距离何止千里,但从自己掐断三叶翠玉子母草到了现在,才过了多久?
竟然就这样赶到了。
要知道,姬虹本来就算是明知自家师父正在赶来的路上,也自认为自己死定了。
姬虹明显的察觉到,林禹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虽然被他掩饰的很好了,但又怎么瞒的过姬虹特意的细心观察?
两个未达到王级的超阶进化者,以林禹的实力,即便是为了快速击杀,也不过是消耗大了些而已,而观察到着紊乱的气息,明显是受了内伤的缘故。
姬虹不禁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自从拜入林禹门下开始,姬虹就决定绝不允许自己再流泪了,因为每一名合格的古武者都必须配备如同铁石一般坚硬坚强的心志。
姬虹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了,但是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是如此的脆弱。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夏蝉不可语冰。
有些事情,不经历过,不事到临头,就很难看清自己,看清某些事物。
正如同此刻,不经历生死,就不会知道自己是真的怕死,也就不会明白,原来一直以来的“无所畏惧、心坚如铁”,亦不过是一直以来自我心理暗示所构成的天大骗局。
骗子是自己,被骗的傻子也是自己。
而对于把用剑当做骄傲,曾立誓尊于剑、尊于心的的姬虹来说,所有的骄傲被打得支离破碎。
产生了:“原来我这么不堪”的想法。
“阿云和阿通呢?”
林禹问道,语气平缓,隐含质问。
“云师兄他……”
姬虹垂下了头,不敢说谎,把自己所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赵良和华笙也在一旁加以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