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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惊变


天色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上还嵌着月亮的残影。

有尖锐的破空声从远处传来,只是瞬间就已经临近了,却是一只巨大的白雕,此刻雕身上却载着两个人。

“仙女姐姐,这只大雕是你养的嘛?”

“仙女姐姐,这只大雕生下来就这么大嘛?”

“仙女姐姐.?”

顾长云趴在白雕背上,好奇的望着四周,嘴上却再没有一刻停歇。

在他看来,自己身前这位仙女姐姐简直是无所不能的,他昨天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都能被救回来,那么爹也完全不是问题了,甚至连自己已经死去多年的娘,说不定都能被救活。

“爹果然没骗我,仙人果然能起死回生!”他暗暗想到,心里也就放松了许多。只是心里一放松,嘴上就问的更欢快。

“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啊?”

“仙女姐姐,你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嘛?”

”这只雕乃是灵兽雪翎雕,而我,我叫寒若雪,并不是仙女,也不来自天上。”这一刻,连一向寡言少语的白衣女子都有些受不了,只能回答到,只希望顾长云会就此息声。

“我知道了,仙女姐姐。”顾长云回答道。

寒若雪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竟有些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朝阳已经完全跳出了地平线,红的竟仿佛带了丝血色般。

寒若雪突然皱了皱眉头,对着顾长云问道:“你家就在前面吗?”

顾长云一愣,点了点头道:“是的。”

寒若雪微微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

顾长云看着突然沉默下去的寒若雪,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悄悄而来的灾噩,在前方静静等待。他感觉的到,却再也逃脱不了。

雪山,被雪翎雕抛在了身后,一座又一座。顾长云知道,顾家村近了,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发不出一丝欢喜,一丝也没用。

突然,有黑烟在地平面上慢慢升起,接着又被晨风吹散在空中,模模糊糊间,有火光隐隐。

顾长云的手,开始微微发抖。那心头一直深埋的隐隐担忧,忽然全部涌上心头,连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雪翎雕急速像前飞去,顾家村更近了,顾长云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原本翠绿高挑的迎仙台已经塌了近半,而另一半正埋葬在熊熊的烈火中。

晨风轻轻吹来,带着隐隐的血腥味。

雪翎雕向着地面落去,只是还未彻底落到地面,顾长云已经从它背上跳了下去,狠狠的砸在地面上,翻滚了好多圈,只是他马上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向着顾家村的村门跑去。

烈火弥漫了整个村子,只是噼里啪啦的直响,竟没有一丝人声。顾长云从未感受过如此高的温度,直似将他的身子连着灵魂都放在烈火中焚烧,直至飞灰湮灭。

他呆呆的站在村门口,看着村内燃烧的一切,他还可以依稀辨认出那在烈火侵蚀下轰然倒塌的是谁家的房子,前所未有的无助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身边。他想走进村子里将一切都看清楚、看真切。可是这身躯、这脚步,竟仿佛被无形的魔咒束缚着,一点也动弹不得。只有在内心深处,他拼命地对着自己喊着:“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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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长云突然惊醒过来,一下子立起了身子,双手轻轻颤抖着,脸色苍白。先前他在顾家村口晕了过去,昏睡之中全是恶鬼缠身,惊的一身的冷汗。

“你醒了。”有声音轻轻从前面传来,顾长云定了定神看去,一袭胜雪白衣的寒若雪正悄然坐在他面前。隐隐间有风声传来,四周的景色不断的被抛在身后,却是还在雪翎雕身背上。

“这一切都是梦吧?”他心中不由的想到。“或许再飞一会就能回到顾家村了吧?叔公一定找自己找急了吧?仙女姐姐一定能救回我的爹娘吧?”

他看向寒若雪道:“仙女姐姐,我先前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的村子被火烧了.“

“所有人都死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声音有些轻,就像生怕触醒一个巨大的梦魇。

寒若雪缓缓回过了头,看着那双带着丝希翼,带着丝渴求的眼睛,默默无语。

天地之间一片茫茫,慢慢的,有雪飘来,由小至大,直至连成雪幕将一切都掩在后面,埋没了所有的色彩,只剩天地之间最苍茫的一缕白,最悲切的一缕白,亦如谁人的脸色。

“我带你去玄天宗,你可以在那里修行术法,或许将来你可以自己查清,在你村子里发生的一切。”寒若雪轻轻的说道,那样轻,竟有些小心翼翼。

顾长云顿时脑袋里嗡嗡作响,万千杂绪乱飞,心中最柔软的深处,有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对他大声的喊着:“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你不是仙女嘛!?”他想声嘶力竭的喊出来,只是身子竟不知为何这般无力,费尽了全身的劲也只是堪堪吐出,还是如此沙哑无力。

寒若雪轻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我不是仙女,也救不活他们,我只是名修士,一名玄天宗的修士。”

顾长云张了张嘴巴,他心中有千万个为什么,但仿佛都被梗在了喉中,只化为了无声。

两行眼泪,就这么顺着面庞,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

雪凌雕扇动着双翅,漫天的雪幕被狠狠的撕开,然后在其身后舞成一条狂乱的雪龙。如一支永不停留的飞箭一般划过天际向前方直射,好似所有的风景都不在它眼中。顾长云默默的看着大地之上,群山如同奔腾的巨兽向身后驰骋而去,直至越过地平线后消失不见。耳边传来风啕之声,却没有一丝的风吹在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胡思乱想的顾长云突然瞟见前方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地平线上迅速升起,只是片刻便以直入云霄。

这是一座庞大无比的巨山,犹如太古巨神般擎天而立。雪凌雕清脆的高咛了一声,带着几分喜悦。坐在前方的那道倩影也抬起了头,望向那刺入云海之上的不见踪影的山巅,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到了。”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随着她声音响起,雪凌雕双翅一展,身形徒然拔高,直冲云霄而去!顾长云正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巨山,雪凌雕突然倾斜冲向高空,差点将他甩下来,惊的他急忙抓住雪凌雕身上的羽毛才稳住身子,抬起头,却见厚实的云海直向他劈头盖脸而来,吓的他又马上低下头来。

雪凌雕的速度奇快无比,只是短短一瞬就以冲破云层。忽然万道金光至高空中直洒而下,顾长云觉得眼前一亮,抬起头来,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犹如到了另一个世界。

越过了云层之后,雪花确是没了,抬首望去,只见长空如洗,蓝的便如透明一般。四面天空,广无边际;下有茫茫云海,轻轻浮沉,一眼望去,心胸顿时为之一宽,悲伤也被冲淡了几分。

高空之上一轮盛阳悬挂,见惯了雪白的他却觉得有些刺眼,不由的用手遮了遮,接着又好奇的向四周望去。

犹如天柱般的巨山直云海之上尽然又化分开来,形成了五座山峰,如同五柄洪荒巨剑,其势如要弑天!山峰之上不同于云海之下,却是树木丛生,一棵棵擎天巨树梢头的碧叶,连成一片,摇曳万里。树丛中又点缀着各种色彩,淡淡的云气飘浮,人间仙境!

“这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嘛?”顾长云睁大眼睛看着四周奇异一切。

山峰之间纵横连接着一条条黑线,直待靠近了才发现确是一条条需要数人才能合抱过来的铁索,其上隐隐有蓝光时而绽放,确是一个个奇异无比的铭文,顾长云定睛看去,只是片刻就觉得头晕眼花,立马就转过了头,不敢再看。

寒若雪轻轻拍了拍身下的雪凌雕道:“小雕,去藏剑峰吧。”雪凌雕轻鸣了一声,右翅一扇转了个方向,像着一座险峻无比的山峰飞去。顾长云继续向四周望去,这短短几分钟见到的奇异比之他出生至今的还多,给予他震撼也是无与伦比。

随着越来越靠近藏剑峰,顾长云看到了一些隐在丛木之间的房舍,也隐隐看到一些人影在其中翻腾,身外各色玄光激散。转眼间顾长云又看见一座雕像立于山间,雕的是一位留着长髯的老者,一身褴衫,齐肩长发简单的用了个草结束在背后,放荡不羁。一柄长剑于背于身后,双手覆在背后环扣其上,脚踏七星,举头望天,目光炯炯。顾长云借着雪凌雕飞翔的高度与之对视一眼,竟直觉得那双眼睛竟如活的一般,一股莫可言说的威势蕴含其间,直摄人心神!

这时雪凌雕双翅向下一倾,向着山峰直坠而下,翅膀扇动间带起的风压刮在地面上,一时间飞沙走石,山间碎石齐地而滚。寒若雪也在这刻站起身来,柔荑轻轻一挥,一股急风划过,顿时被雪凌雕扬起的沙石消散全无。接着她轻轻一跃,人便稳稳的踏在了地面上

“下来吧。”她回首对着顾长云道,自己却直径向前走去。顾长云听得她的声音,便马上从雕身上跃下,急追两步到她身后。接着雪翎雕轻鸣一声,冲天而起,其势却是急不可耐一般。

“仙女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顾长云跟在寒若雪身后好奇的打探着四周。

“这里便是你以后居住的地方了。”寒若雪淡淡的回答道。

他们身后的小道边一面山岩不知被什么所削平,露出其内深青色的岩壁,有着点点斑驳的痕迹,却是不知道经过几载岁月刻画、几度春秋侵蚀,然而上面刻着两个大字,笔意古拙,气势苍劲、入石三分,竟有迎面扑出之势,却是”藏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