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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宝带着许副县长在南方某城谈了两块地皮,因为副县长出面,对方的接待规格也就高了,同样来了位副县长,双方酒桌上热热闹闹就把生意谈下来了,在原来优惠的基础上又给小宝优惠了两个点。小宝兴奋之余突然感到自己很对不起许副县长,没让他的小情人跟着一道来,又想起邢姐的嘱托,于是安排许副县长去赌城爽一把。r

许鹏展虽然平时爱打牌,却从未进过真正的赌城,现在小宝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他内心很愉快地应下了,随后小宝就买了飞机票,一个小时后两人就飞抵国内外有名的大赌场。r

进了赌场,许鹏展惊呆了,平时还感到很优越的自己,在这金碧辉煌的地方竟是一个穷光蛋,那些脖颈上和手上戴满首饰的男女,一下赌就是四位数,吓得许鹏展只好投小币打老虎机,可打了一会儿,总是只进不出,倒是旁边的一个女士只投了一枚硬币,老虎机竟吐给了她半盆。r

小宝看出许副县长的心思来了,他请许副县长来这里爽,总不能光打老虎机吧,于是在许鹏展感到没意思之时,小宝就领他进了大厅,正儿八经跟那些有钱的人豪赌起来了。r

对手是个有荷兰血统的男人,头发很长,扎在脑后,他先是不以为然地看了许鹏展和小宝一眼,小宝对他的目光很愤怒,他瞧不起我们!小宝跟许副县长说。r

许鹏展倒没怎么在乎荷兰血统的男人目光,他对自己今天的手气很没把握,纵便是小宝出钱让他赌,这赌注里面自然存在着赢战对方的心理,谁会拿自己的钱平白无故输给对方,这可不像逢年过节到企业打牌,老总们故意输给他几把,实际上是借着这个由头把钱送给他,在赌场一切都玩真的,玩手气玩运气,运气不好,一本万利就归了对家了。小宝虽说出手大方,替他下注,可他也不能拿着人家的钱不当钱吧。r

小宝并不知道许副县长心里想什么,他只在意那个荷兰男人的目光,那令他心灵难以承受的目光,你以为中国还是三十年前的水平啊,呸!现在中国人什么都有,最不缺的就是钱。今儿我就跟你赌一把,不光我来跟你赌,还让我们的行政副县长跟你赌,我小宝的资产抵不上你,我们一个县的资产还抵不上你吗?r

第一个回合,小宝就败给对方了,周围的看客都用眼睛盯着小宝,小宝的脸红着,心跳着,一种不服输的力量包围着他,暗想我就不信这个荷兰混血,能比我的运气好到哪里。他又下了更大的赌注,把刚刚买的两块地皮押上了,这回他不敢轻易动手了,他把赌注给了许副县长,他相信许副县长一定会比他的运气好,赌场靠的是运气和手气。r

许鹏展觉得小宝这回是冒了极大的风险,那两块地皮也要几百万的价值呢,他把这几百万输了,拿什么给小宝,再去靠手中的权力给他政策上的优惠?那个巴掌大的县城,所有的优越条件都让小宝享受尽了。r

小宝不明白许副县长的心思,他眼下只想跟对方拚个你死我活,他觉得自己的力量不够,便来调动许副县长的力量。r

小宝怂恿许副县长说:咱输一把,不见得又输第二把。今天靠许县长的运气了,赢他个荷兰杂种。r

许鹏展一脸的紧张说:这赌注下得也太大了,真要输给对方,几百万可就没了。r

小宝嘀咕道:又不是你的钱,你怕什么?再说了,许县长现在正是行大运的时候,人走时气马走膘,兔子走运三枪打不着。我输给他,你可能就会赢他。r

许鹏展被小宝说得一时没了话,只好冲到前台跟对方较量,所有看客的目光都射过来了,许鹏展看着对方,一瞬间他觉得对方脑后扎起的头发都在跳跃,那是一柄尖利的武器吧,冲着小宝这几百万杀过来了,许鹏展似乎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挡,可他被小宝推到了前台,推到了第一战场,作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他不能让人看出窝囊,而作为一个县的副县长,他更应该表现出一个县长的豪气。许鹏展闭上眼睛,刷一下就把赌注扔出去了,随后他就平心敛气地等待结果,忽然他听到了人群中的欢呼,许鹏展睁开眼睛,看到人们把那个荷兰血统的男人抬了起来,在原地转着圈。r

小宝什么都明白了,他的脸忽然渗出了一层汗,先是一点一点从额上渗出,紧跟着汗就变成了水流,从脸的四面八方汇到了一起,又顺着脸颊往下淌。r

许鹏展的手始终不停地抖动,他下意识地将手举了起来,晃在半空中不停地打量,怎么是这样的臭手啊?他有点不相信这是长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把小宝的几百万一下子输光的手,他痛恨着这手,他今后该怎样面对小宝,他拿什么补偿这几百万?r

小宝和许鹏展不知道是怎样走出赌场的,两个人始终不说话。许鹏展当晚就坐了最后的班机飞了回去,小宝要留下来跟那个荷兰血统的男人计算他的两块地皮,现在这几百万的地皮全归了人家,荷兰男人可说是一夜暴富,而小宝一夜的精光竟是许副县长带给他的好运。他想起一句老话:交官穷,交商富。真的,他跟官员打交道这么多年,官员给他的好处瞬间全部付诸东流了。小宝想哭,可当声音从喉咙里喷出来的时候,又变成了笑声,小宝没完没了地笑起来,几百万啊,他这辈子能拥有几个几百万?r

两天后,小宝回到自己的家,他的屁股就像长了钉子一样,怎么也坐不下去。想想去南方一趟,本是发财觅宝,顺便带上许副县长风光一场,也算实现了许给邢小美的诺言,可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到手的钱财全部飞走了,再赚上几百万不知何年马月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呢。小宝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轻易了结了,他要找许副县长,让他在县城里再度给自己创造商机。r

许鹏展回来后忽然老实起来了,赌城的事情就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而刀柄握在小宝的手里,只要他稍稍一动,他的心就会流血,他担心着哪一天自己的心会被这把刀挑碎。坐在办公室里禁不住也要提心吊胆,而回到家又看邢小美的脸子,白丛那里他索性没敢去,这个女孩子总是跟他要这要那,他简直要被一桩又一桩的事情逼疯了。r

正想着,小宝来了。r

小宝两天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头发蓬乱,脸色蜡黄,未等小宝开口,许鹏展心里的愧疚已让他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指指沙发让小宝坐下,又给小宝倒了一杯茶。小宝嗵一声跌坐在沙发上,将两只脚从鞋里退出来,往茶几上一放,一股脚的汗臭立刻弥漫了房间。小宝的这个动作,一下子让许鹏展听出了他内心的发言:那几百万究竟该怎么办?声音虽然没从嘴里发出,力量却非同寻常。许鹏展心下慌着,他真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了。r

小宝这时说话了,小宝说:带许县长去赌城爽一把,是我小宝的本愿,爽的结果我也无法计较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现在我想求许县长的是,怎样把堤外的损失从堤内补回来。r

许鹏展知道小宝来找他谈条件了,几百万的条件可不是一张条子一个电话能解决的,特别是在县城,如今各方面的规定都严格起来了,地也不能随便批了,行政命令显得越来越弱了,自己分管城建这一块,经常有开发商惹些纰露出来,他拿了谁的好处都要为谁去挡驾,心都快被累死了。他很后悔当初为何鬼迷心窍地跟小宝去赌城,小宝也真是,带他到哪里不好,偏要带他去赌城,他本也不想赌,是小宝怂恿自己赌,现在赌得一干二净了,几百万的亏空就归他许鹏展了,许鹏展到哪里去补偿这几百万啊。于是,许鹏展说:几百万一瞬间就输给对方了,我比你还心疼,当初我就没心思赌,你硬是拉着我去爽一把,现在好了,这样的结局,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收拾。r

小宝见许副县长想脱钩,忍不住把底牌揭了出来,小宝说:许县长,我这次去赌场是带着你夫人邢小美的任务去的,你跟那个乡下女孩那点事,你的夫人都跟我说了,她有一个观点,男人好赌也就不好色。她把你交给了我,让我培养你的赌瘾,说只要你的赌瘾上来了,自然对色就没那么大的兴趣了,那个叫白丛的乡下女孩就会主动离开你,我是为了许县长才输了几百万啊。r

真是混帐逻辑,女人当家房倒屋塌。许鹏展突然骂了一句。然后,他看着小宝,觉得自己的一切私秘都被对方掌握了,这个邢小美到底想做什么?r

小宝趁机说:听说城东化肥厂准备改制拍卖,能不能考虑一下我?r

许鹏展一愣,继而打量着小宝说:城东化肥厂是块肥肉,多少人都在盯着,再说工业口子不归我管,这事我爱莫能助。r

小宝将两只脚从茶几上拿下来,又钻进鞋里,然后站起身说:那就再批给我一块地,随便什么地都行,山坡子地,没人要的地,只要便宜,我再转手让出去,听说区县要合并,我们这个县很可能要划成区了。如果那样这地价会像风吹一样呼呼地长,我有了几块地,还用舍近求远去南方某地方弄什么地皮吗?r

许鹏展不言声,小宝提出的事情他不考虑也不行了,现在他等于欠着他几百万,这就像一枚炸弹,只要在县政府炸响,等着他的就是深牢大狱。r

好,你说的事情我心里已经有了,容我再想想吧。许鹏展说。r

小宝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有谱了,他知趣地起身告辞。r

小宝走后,许鹏展忽然想邢小美怎么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小宝啊,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女人,真他妈坏事!……r

方菊不停地给吴启正打电话,她无论如何要见一下吴启正,就算吴启正移情别恋,跟她绝绝了,她也要把有关郝从容与斑点马的信息告诉他,她跟吴启正毕竟在床上好过,那些只有彼此心里清楚的恩爱别人是无法感受的。r

吴启正的手机换了,自从跟方菊莫名其妙地断了来往,他的手机就换了,领导干部经常换手机很正常,可吴启正换手机显然是因为方菊,他不想再跟方菊往来,方菊至今也不明白,吴启正为什么突然就跟她断了往来,比起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郝从容,方菊觉得自己对吴启正在感情上是忠诚的,她在与吴启正有了床上之欢后,起码那段时间她没跟任何男人来往过,哪像她郝从容,身为吴书记的夫人,居然给丈夫戴绿帽子。r

打不通吴书记的手机,方菊就往他的办公室打,一连几天,办公室都没人,方菊只好耐心等待,终于等到了第五天,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在电话里响了起来,是吴启正。方菊激动得几乎哭出来了,一声吴书记喊出嗓子,再也喊不出第二声了。r

吴启正也听出了是方菊,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他心里骂着,嘴上却不出声,他想听方菊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生命中曾经拥有过的女人,可他等待的竟是方菊的轻轻哭泣,他听见方菊边哭边说:吴书记,我想你。r

吴启正心中的墙壁一下子坍塌了,方菊曾经给予他的温柔忽然涌现在眼前。真的,这么长时间他拒绝着方菊,是不是有点太绝情了,只因为郝从容从医院里拿了一张有关方菊的妊娠证明,他就跟方菊断了往来,如此看来他的生活真是被郝从容左右着了,郝从容指向东,他就慌里慌张地跑向东,郝从容指向西,他又匆匆忙忙地跑向西,莫非他真的没有自己的脑袋?他跟方菊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他要她忠贞有必要吗?而他对她又何来忠贞呢?r

你找我什么事?吴启正异常冷静地问。r

方菊听出吴启正内心的冷漠,委屈越发地浓了,泪水像洪水一样倾泻而下,想说的话就像淤泥一样卷在漩窝之中。r

吴启正仿佛看到了方菊在电话那边哭,作为一个曾经占有过对方肉体的男人,吴启正的心开始从冰川里融化,他想起方菊哭泣时的模样,方菊是个很会哭的女人,哭起来的时候比笑起来动人可爱,方菊有一次曾在他的面前哭过,那是吴启正作了一首有关棋艺的曲子,让方菊点评,方菊听后不客气地指出了曲子的不足,说棋艺最应该表现的是人的斗志,也就是进攻性,可曲子从头至尾给人一种对生命的逃遁之感,所以棋艺在你心中给领悟偏了。r

方菊说出这些观点是真诚的,而且当时她刚从吴启正的肉体中分离出自己,是带着吴启正对她的爱意说这番话的,然而吴启正可不这么看,他的身体与方菊纠结在一起的时候是吴启正,一旦离开了她,他立刻就是吴书记了,吴书记谱出的曲子能被文联音协的方菊批个体无完肤吗?吴启正当时就把脸挂下来了,你懂什么呀?我是下棋高手谁人不知?这首曲子是我下棋的心得。吴启正当时的情绪是真正地激动着了,他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就是方菊,换了郝从容,他是不敢的,他的身上是否也有软欺硬怕的品质?r

方菊万没料到吴启正这么反抗着她的意见,这等于对她业务的否定,她一下子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很投入,吴启正呆呆地看着她,发现方菊哭起来的样子特别令人怜爱,他一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女人哭比笑好看,笑起来神情太得意,样子就有些狰狞了。r

为了让方菊哭得更伤心一些,他又说了一些话,不,是痛斥了一些话。然后,他就坐在一旁欣赏地看着方菊哭,他的内心很得意,似乎从未在女人面前这么男人过。r

就在吴启正欣赏方菊哭的时候,方菊起身走了,吴启正想拦住她,又怕失了自己的威仪,后来就发生了郝从容带给他方菊妊娠证明的事情,吴启正百分之百地相信了,他觉得方菊会在伤心之中背叛他的感情。r

在很长的时间里,吴启正试图忘记方菊,他的男性身体似乎在方菊消失以后也渐渐垮塌下来,跟郝从容再也完不成床上的任务,而作曲的嗜好也因为方菊的不再出现渐渐淡化了,吴启正偶尔会想自己还是为了女人活着,尽管他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可他的内心却是隐秘着这样的潜意识。r

现在,方菊又找他来了,这证明他在她的心里有份,她还爱着他,她跟另外的异性达不到他这样的感觉,男人的自尊瞬间涌上心头,这是一种胜利啊,战胜对手和情敌的胜利。r

方菊,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痛快点说,我马上要去开会了。吴启正换了一种口气说。r

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保证比你的会议要紧,你相信吗?方菊停住了哭,情绪变得正常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