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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凤鸣村 (4)


  不大的院子里,王大龙坐在大槐树下一个人生着闷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崔兰花被人欺凌却无能为力,内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恼,想着想着竟然湿了眼眶,

  “爹、娘、我回来了!”

  远处,王有志挥动着双手十分兴奋的大喊着,一边跑一边望着自己家的四间茅草屋,步伐很是轻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看见儿子跑来,王大龙偷偷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眶,起身弓着身子挥动着双手心疼的说“慢点……慢点,小心摔倒!”

  王有志一口气跑上前扑进了王大龙的怀抱,高高举起手中的银钱得意的说“爹爹,你看这是什么?”

  这个时候,崔兰花正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儿子手中拿着的银钱,她瞬间愣住了,这吊钱不是她刚才给张月如的吗?那根红色的绳子她绝对不会认错,

  “有志,你这银钱哪儿得来的?”

  崔兰花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银钱一脸严肃的质问,他们家虽然贫穷,但她从小教导孩子们行事要光明磊落,一定不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想到儿子可能去偷盗,她顿时火冒三丈,样子也十分严厉,顿时把王有志吓得慌了神,他躲在父亲身旁,低着头极为委屈的说“这钱是大婶给我们的!”

  这话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了,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张月如是出了名的视财如命,她会好心的给人家钱?简直就是撒谎!崔兰花一把揪住了儿子的耳朵气愤的骂道“好啊,你这小兔崽子已经学会撒谎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大婶把银钱还给我们的,哎……好痛……好痛……呜呜……”王有志被崔兰花揪着耳朵,他越是挣扎就感觉耳根子越发火辣辣的痛,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王大龙毕竟心疼儿子,看见儿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他一把将崔兰花拉到身后,冷言冷语的说“好了,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还没弄明白?这还不够明白吗?一定是有志偷了大婶的银钱,崔兰花自从嫁入王家后,一直勤俭持家,什么事都做到安分守己,对待孩子们要求更是严格,无非是不想落人口食招人闲话,想着儿子居然干出这么不争气的事来,心酸的眼泪簌簌而下,一把把儿子拉到身前凶巴巴的哽咽着问“你给我老实交代,钱是不是你偷来的?”

  看着娘亲哭了,王有志哭得更加伤心了,可银钱真不是他偷的呀,他摇着头哭着说“不是……这钱真的是大婶还给我们的,”

  都到这个份上了,儿子还撒谎骗她,崔兰花的心里更气了,把王有志按在膝盖上就打了几个屁股,瞬间,哭声震耳欲聋,杜晚晴听见哭声加快步伐跑回家,看见院子里的一幕,她着急的大喊“干爹、干娘,你们这是干嘛呢?”

  王大龙看见杜晚晴回来,显然有些不悦,人是她带出去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儿子也不会挨打,心里自然有几分埋怨,故没好气的说“你干娘说有志偷了他大婶的银钱,这会正在教训人呢,”

  杜晚晴可急了,自己让有志先跑。无非是害怕张月如反悔强抢银钱,没想到还害的弟弟挨打,她心里充满了自责,径直跑上去把王有志护在身后说“干娘,有志真的没偷银钱,大婶掉进坑里了,咱们救了她,她便把银钱还给了咱们,”

  听了杜晚晴的话,崔兰花还是半信半疑,以她对张月如的了解,她不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即便是救了她,她也不会主动拿出银钱来,这两个孩子一定是在撒谎,

  “晚晴,你说的可是实话?”崔兰花拉住她的手温柔的问,眼中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反而还好似给予了很深的厚望,语重心长的样子让杜晚晴不忍心在说谎,

  “干娘,明明就是大婶不对,你跟干爹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呢?你看看咱们这个家,家徒四壁风雨飘摇,难道你就忍心让你的孩子们饿肚子吗?”杜晚晴泪眼连连,哽咽着断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番肺腑之言。

  此话无非说出了王大龙和崔兰花的痛楚,他们何尝不想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只是苦于兄长和婆婆的压榨,他们的日子是越过越苦。

  王大龙七尺男儿竟也落了泪,别过脸不想在面对这个情景,崔兰花则是哭声喃喃将杜晚晴搂紧了怀抱,王有志也哭着扑进了她的怀抱,三个人抱头痛哭起来,哭了一阵,崔兰花擦了擦眼泪说“晚晴,干娘知道愧对孩子们,只能怪他们命苦摊上了我这么个娘,”

  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娘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之前张如月张口闭口的骂什么“捡破烂…………野种”之类的话,难不成他们有苦衷?

  “干娘,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力,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呀?”

  说到苦衷,崔兰花的眼色顿时黯淡下去了,眼中充满了哀伤,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中,

  王大龙不愿意妻子提及她自己的伤心事,脸色一沉,异常严肃冷漠的呵斥“好了,散了吧,这事就这么算了,”

  崔兰花不但没有让他们散开,反而还说了一个很凄冷的故意,原来她不属于凤鸣村的人,16岁那年被人贩子卖到镇上的窑子里,她不愿接客便逃了出来,走投无路饿晕在凤鸣山的林间,王大龙在山里劈柴发现她便把她救了回去,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世俗的眼光跟她成了亲,后来窑子的老鸨找来,他还拿出所有的积蓄买了她的自由身。

  只因她出身窑子,她的婆婆郭氏十分不待见她,虽然在王大龙的坚持下成了亲,可同时也成了众矢之的,这些年不管她怎么努力,还是没能改变世俗的眼光,婆婆的恶语重伤,大伯家的常年欺凌,二伯家的阴谋算计,还有三姐王西风的亲情淡薄,自私自利,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是苦中带酸,酸中带涩,怎么一个苦字了得。

  “什么?世间竟然有这种婆婆跟极品亲戚,干娘,你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呢?你的过去已经成为历史,不能背负着一段过去的历史活在当下呀!你这样不但委屈了自己,还委屈了你的孩子们,”作为在21世纪活过的人,杜晚晴大女子主义十分强烈,更是见不得这种弱懦的生活方式,她愤愤不平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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