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亲王深叹了一口气,抬眼望去那百里之外的边疆战场上,眼中虽看不见烟火袅袅的战场,脑海中却早已经清楚的看见那战场上尸横遍野的残破景象,心中苍凉一片,此刻他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是轻拍了几下查副将的肩头,以示劝慰。
而一旁的安流烟也早已是泪眼盈盈,正用破烂的衣袖抹着眼泪,久久未能平复心情。
帐篷中是持久不曾散去的凄楚与悲凉,众人都沉默着,思量着,感叹着。
过了许久,禛亲王淡淡的问道:“那本王是否可以自己随便在军营中逛逛?”他又指了指身旁的安流烟,道:“可否给这位姑娘找件将士们的衣服?”
查将军平静的说道:“来人,给这位姑娘找件士兵的衣服换上。”
换上士兵衣衫的安流烟,三千发丝简单的拢于脑后,小小的脸虽然还是带着伤,此刻的她却显得英姿飒爽,神采奕奕。
她拿着禛亲王的披风,朝他们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听到禛亲王言道:“你看看,他们的军靴质量这么差,穿着这东西都跑不了百里路,这叫将士们怎么打仗!”
她看着禛亲王满面愁楚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是喜,他这样为将士们着想?
是怒,克扣军费的恶毒之人?
是哀,将士们苦楚的生活境况?
是乐,父亲的大仇有望得报?
禛亲王一路上查看、询问将士们的武器装备、生活用度、伙食状况。他奔波忙碌的身影在安流烟的美眸中百转千回,不曾离去。
深夜,禛亲王独自坐在军帐之中,冥思苦想着:将士们到底遭遇了什么,能让一群曾经神采飞扬,鹰眼如炬的他们变得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为什么查了一圈也只是查到军靴有问题,那些有问题的兵器去了哪里?
是年裘仁谎报案情?
还是查副将有意隐藏?
那个安流烟又是谁,是之前的那些贼人故意放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还是自己无意间出手相救的苦命女子?
……
还在想着,就见阿武走了进来,站在一旁缓慢的说道:“爷,这是您要的账册。”
禛亲王伸手接了过来,细细的翻阅着,查看每一笔军需物资的配备情况,心中暗暗核算着。他发现了问题所在,仅发配到西营军中的军需物资这一项金额与户部支出的三十万金,竟然少了将近二十多万金,不知道去向何处。
军费是由在户部出库之前,就已经金额不对,却隐瞒不报?
还是到了兵部被层层扣押,最终到了西营军手里就根本已经货不对数?
思绪飘荡,就见安流烟掀帘而进,道:“王爷,您的披风。”他头也没抬,便道:“放这儿就行,你出去吧。”
过了半晌,还未听见安流烟离去的声音,便抬眼看向她。月光照在她满是伤痕的小脸上,有种悲壮且认真的神情在她的脸上流转,她道:“王爷,我可以……可以相信你吗?”
禛亲王不解的望着她,真诚的说道:“可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讲?”
安流烟有些犹豫,又有些茫然,最后都化作淡然。她道:“没什么!小女子先退下了!”说罢,便留下一屋子错愕的人,离去了。
谁曾想,她的这一离去,却让她离“不归路”又进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