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国二年冬，深夜。
窗外寒风呼啸，凛冽催推着窗门，禁不住力道的木门伴着风力吱吱作响。
“冷……”一旁熟睡的灵湘口中喃喃，翻个身，拽过她的棉被，继续鼾声响动，约会周公去了。
本就失眠，被灵湘拽去了被子，浑身一个冷战，坐起身，无奈的看看了灵湘，为她掖好被角。
推开门，瞬间寒风卷着雪渣子窜进了屋，钻进了她的脖颈。
“嗯……”灵湘闷哼一声。
她走出屋，阖上房门，倚着栏杆。
幽暗的天空没有一点星亮，遥遥望去，穿过风雪，乾元殿的窗户透出柔柔桔色亮光，他还在翻阅奏折吗？
她缓缓叹了口气，摇摇头。
不久，雪下得愈甚，由雪渣子变成了小雪片，再变成鹅毛飞雪。
明日，又要有一阵忙了。
翌日，大雪初霁，整个皇城一片银装素裹，日色迷蒙，隐在淡淡雾气中，并不耀眼。
拿着笤帚拾级而上，好像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认真虔诚的扫出一条干净宽阔的道路。
“灵湘，你这小蹄子又偷懒！”欣仪姑姑戳了戳站在灵湘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似的说道。
灵湘乖巧的点点头，趁欣仪姑姑转过身的一瞬又做了个鬼脸。
这丫头。
雪域淡淡一笑，继续扫着脚下的白雪。
没错，她就是那个名叫乌洛兰雪域的女子，但是在这宫中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她姓乌洛兰了，只知道她叫做“雪域”，一个乾元殿前扫地的婢女，留着齐齐的发帘，简单的绾着一个发髻的女子，不爱说话安静的女子，与人无争淡漠的女子……
乾元殿宫门打开的时候，雪域已经扫完了整个长长的台阶，正提着笤帚、拎着裙角缓缓走下台阶。
听到宫门“吱呀”一声打开，雪域停住脚步，转身跪下，低着头。
脚步越来越近，明黄的龙袍衣角进入视线，忽然间顿足。
许久，突兀的蹦出一句话，“多穿衣服。”
话语间毫无任何感情透出，不关切、不生硬、不威、不柔，好像就是平常的吩咐婢女做事情。
“是。”雪域遵从。
玲珑阁，乾元殿婢女居住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是却是离皇帝寝宫最近的地方。
午后，阳光缓缓散射出温暖柔和的光芒，房檐上的雪在阳光的注目下渐渐消融，滴滴答答化成雪水滴落。
欣仪姑姑说最近宫里要办一场盛大的宴饮，到时候会有许多重臣及家眷参加。
灵湘听说这个消息嘀咕了一整天了，期待着那天会与哪个公子少爷来一场美丽的邂逅，这丫头没心没肺的现在又不知道跑去哪里疯玩了。
只是，欣仪姑姑说司事坊与司膳房忙的不可开交，欣仪姑姑又是从司事坊出来的，所以答应自己原来的老姐妹出宫帮她办置一些货物，这不，就把雪域带上了。
为此，灵湘还撇嘴咒骂欣仪姑姑偏心呢。
马车哒哒飞驰，地上的积水在日光下显得那样通透空明，像一面明镜，倒映着周围宫墙的影子，马车掠过，溅起飞旋的水花。
出宫了！雪域缓缓呼出一口气，自从那日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出过宫，外面的空气好像一下子清新许多，雪域掀开帘，闭上眼睛贪恋的深呼一口气，真好。
“外面真好，是吗？”欣仪姑姑声音温柔慈爱。
雪域淡淡一笑，点点头。
“那就好好享受，毕竟这样出来的机会不多。”
“嗯，”雪域笑着说，“谢谢姑姑。”
欣仪姑姑拉过她的手，语气悠长，似乎回忆着久远的事情，又好像暗有所指缓缓，“许多时候，人就应该趁着现在拥有，好好珍惜……”
雪域不置可否，默然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