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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十五章:将军之死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挑拨两人的关系,现在武龙和皇上密谋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他不承认也得承认!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很简单,你为什么派你的军队追杀文丞相派来调查你的人?肯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你想杀人灭口死无对证。什么?你只是追,不是追杀?文之清会相信吗?不会相信的。

  武龙虽然人坐在军营中,但是心已经飘到九天之外了。哪怕他的肋骨被敌人偷袭打断了几根,他也没有害怕,依然咬着牙奋起反击,砍掉了偷袭者的脑袋。哪怕独自一人被几百个敌人围住,他都没有害怕,依然坚强作战,撑到了援军到来。哪怕他的身上插着敌人的毒箭,他也没有害怕,依然镇定指挥全军,战胜了敌人。现在,他害怕了。

  他知道自己得罪了文之清。

  他有军权,可以谁都不怕?不,他怕文之清。他们的粮食,军服,武器,都是文之清控制的。当他和文之清是一伙的时候,他手下的将士们对他的命令是言听计从,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怕。

  但是,当他和文之清不是一伙的时候,全国的军队有一大半将军是听命于文之清的而不是他这个三军统帅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文之清有他们的家属做人质,就因为文之清可以控制他们的粮食,衣服,武器。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武龙有自己的亲军,但是他的亲军根本对抗不了文之清的人。

  一夜过去,他们没有找到暗影。武龙只好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给他们安排以后的路。

  军营中,所有人的背后都冒着冷汗,他们知道出大事了。

  “各位,我考虑不周,导致了全军崩溃,我对不起你们。”武龙的话颤抖了,他并不怕自己会被文之清杀死,他害怕他的将士们会被连累。

  “将军,我们反了吧。”王诚不忍心看到将军憔悴的样子,忍着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绝对不准造反!和文之清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武龙的话里还是带着颤音,他很害怕。

  “将军,还能怎么办?我们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背黑锅啊。”王诚的声音颤抖了,他还是想造反。

  “你们先出去,我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是!”

  王诚和其他将军退出了帐篷,留下了孤独的武龙。

  武龙的心乱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像自己成了别人的一个棋子。准确地说,是文之清的棋子。

  文之清告诉过他,要和他做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结果呢,文之清成了弄权佞臣,他也做了为虎作伥的坏人。

  现在怎么办,文之清肯定会杀他,他该怎么办?

  他不怕死,他担心他的将士们,担心他的儿子。

  最后,武龙想到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拿起好久不用的笔,武龙洋洋洒洒写好了信。轻轻装好信以后,他拿起剑自刎了。

  门外的侍卫听到剑落地的声音,赶紧冲了进来。但是一切都晚了,武龙已经死了。血,染红了他睡觉都不脱下的铠甲。

  桌子上,是他留给文之清的信。

  大卫文丞相尊鉴:

  丞相深谋远虑,虽萧何之辈望尘莫及;丞相运筹帷幄,虽子房之辈不及一二;丞相宽厚爱人,虽昭烈之辈望洋兴叹;丞相赏罚分明,虽孔明之辈自惭形秽。

  武龙者,匹夫也。战于前而未尝忘本,忠于国而未尝怀异。从征十数载,大小上百战,流血千万次,未曾得意忘形,未曾居功自傲,未曾妄自尊大。胆大如斗,敢上山杀虎,敢下海擒蛟,敢飞天揽月,敢削发明志,断不敢行叛逆之事。将相和而国兴,将相斗而国衰。龙愿以死而明志,望丞相明察秋毫,鉴匹夫之忠。虽九死其犹未悔,虽身灭而含笑九泉。

  匹夫武龙再拜顿首。

  “将军,将军!”

  侍卫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武龙,但是他已经听不到了。

  “将军都死了,我们反了吧!”一个悲痛欲绝的将军拔出剑就想召集士兵杀回京都。

  “放肆!谁都不许造反!谁敢造反,我第一个杀了他!”王诚是最先提出造反的,也

  是最先提出不许造反的。

  “你想让将军白死吗?”拔出剑的将军气愤难当,马上就把剑放到了王诚的脖子上。

  “造反才是让将军白死!”王诚的脸上露出了将军才有的大将风范,“将军之所以自杀,就是为了以死证明清白,让文丞相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如果造反了,那将军不是白死是什么!”

  拔剑的将军收剑回鞘,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再说一句话。他们知道,他们的将军用自己的死为他们换来了一条生路。

  “所有人各司其职,暂时密不发丧,防止敌人偷袭。驿使何在?一会我写一封信陈情,你速速把这两封信交给丞相证明我们的清白。等文丞相回复以后,再做处置。”王诚马上想好了一切,做好了准备。

  “遵命!”所有人从悲痛中醒来,继续他们该做的事。

  他们是军人,生死对他们来说是和吃饭一样的平常。

  王诚很快就写好了信,驿使接过信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耽搁。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驿使高喊着,大叫着,往京都的方向跑去。一骑绝尘,他带着全军的希望消失在全军的视线里。

  士兵们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释怀。

  “将军生前有命令,如果他不幸归天了,由我暂时接替他的职务,等丞相的命令来了再听丞相安排。我命令,所有人不准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所有军事调动必须经过本将的同意。违令者按照逃兵论处,听明白了吗?”王诚打断了士兵们的思绪,把他们从彷徨中拉了回来。

  事有突变,王诚不得不用逃兵这个词来下达命令。

  对于军人们来说,逃兵和叛徒是最恶心的,最垃圾的,最可耻的,最不是东西的,最猪狗不如的,最千刀万剐的。惩罚逃兵,轻则砍头,重则悬尸城楼,甚至诛连三族。怕苦,怕死,当什么军人!

  “明白!”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致的,都是振聋发聩的。他们知道,就算不被当作逃兵惩罚,他们也不会乱了阵脚的。他们是武龙的兵,是最好的兵。就算没有了统帅,他们也一样是最无敌的队伍!

  武龙死得很冤,他死于自己的害怕,死于风无痕的离间,死于玉步堂和其他暗影的演技。但是准确地说,他死于文之清的不信任。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文之清都会看做是有人要谋害他。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可以纵横官场的原因之一,他太警觉了,畸形的警觉。皇上给武龙送信这么大的事,简直就是在告诉文之清:寡人在拉拢武龙,你快去查他啊。

  武龙知道文之清会调查他,所以他以为暗影们就是文之清派来调查的人。他连核实一下都没有,就相信了文之清的不信任。

  风无痕在进行风影计划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文之清太过狡猾,所以葬送了风影们。这正好给了他一个提示:既然你谁都不相信,那我就利用你的这份不相信。

  最该挑拨的,就是文之清和武龙了。所以,风无痕需要前线的军情,并且想办法插手前线的事。这样,他就可以安排人了。

  当然,他们也需要心腹。他们找到了心腹,朱雀,玉步堂。

  暗影的战斗力和智慧比风影强太多了,他们新的心腹比第一批心腹更可靠。

  暗影都是从小习武,每天在刀口舔血的练家子;风影都是流落街头,有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流民。这,就是区别。

  有了暗影做心腹,风家的人行动起来自然是如鱼得水。

  原本是想让玉步堂他们假装文之清的人来吓唬武龙,然后回到京都再假装是武龙的人投靠皇上。这样,武龙就会以为文之清在调查他。文之清也一样会怀疑武龙真的和皇上密谋什么。没想到玉步堂顺水推舟,除掉了武龙。

  天亮了,暗影们仔细乔装,换了一副模样就往京都的方向走。他们三个一组、两个一组,化装成流民的样子就这样在士兵们的眼皮子底下进了城。

  士兵们不知道他们往反贼的方向跑了,自然不会相信他们是暗影。他们三三两两的,士兵们也不会想到他们分开了。

  进到了城里,暗影们马上换了装束,买了马匹往京都飞奔。

  他们和驿使一样,都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们的上级。只是,那个驿使的消息是坏消息,而暗影们的消息是好消息。

  快马加鞭!

  “玉大哥,我们做成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就成了指挥使的秘密部队,成了他们的心腹啊?”

  一个暗影很激动,一边骑着马飞奔,一边开心地问出了他心中最期待的疑问。

  “你傻啊!指挥使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他们的心腹了。”玉步堂露出了一个很自豪的笑容,比当上了武状元还要自豪的笑容。

  “那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啊?”

  又一个头脑精明的暗影问出了自己的担心。

  “就算被灭口,我也愿意。”

  玉步堂的脸上写满了信任,写满了骄傲,写满了忠诚。

  驿使一路飞奔着,叫喊着开道:“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挡路者死!”

  驿使孤身一人,而且是八百里加急,所以他比暗影们早一步到达京都。

  “八百里加急,速速带我见丞相大人。”驿使喘着粗气,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跟丞相府的家丁交谈着。

  “请跟我来。”家丁知道八百里加急是什么意思,他不敢懈怠,一路小跑着给驿使带路。

  柳三剑正在文之清的卧室门口守卫着,看到家丁领了一个驿使进了院子,马上过去拦住了他们:“什么人?丞相正在午睡,不见任何人。违令者,与刺杀同罪。”

  “在下是武将军的驿使,有八百里加急文书送上。事关前线十几万人的生死,还望壮士通融一下。”

  “不行,就算是天下的人都死了,也不准打扰丞相休息!”柳三剑不想管前线怎么样,他只知道,他要保护好丞相,他要照顾好丞相。

  “在下给你磕头了,让我见一见丞相吧。”驿使说完,当即跪下磕头求路。

  家丁看了这样的情景,不敢说话,只敢在那里干看着。

  柳三剑不为所动。他只知道,文丞相嘱咐过的,除了风无痕,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休息。

  “你在府门口等着,再过半个时辰丞相就醒了,我第一个把你的文书送给他。”柳三剑看到他把头都磕破了,已经知道了他的诚心,做了小小的让步。

  “壮士,这可是八百里加急的文书,一刻也耽搁不得啊。刚刚你说过的,打扰文丞相休息于刺杀同罪。那小人愿意认罪,希望将军在小人死后马上把文书送给丞相。”

  说完,驿使拔出佩刀,割喉自杀了。

  柳三剑看到他拔刀,以为他要硬闯,只做了防守反击的准备,没有做救他的准备。看着驿使的尸体,柳三剑皱了皱眉头,从他的怀里拿出了文书。。

  “兄弟,我就为你的忠心破例一次。”

  柳三剑拿着沾血的文书,穿过院子来到了文之清的卧室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