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夜空中繁星点点。百花阁依然是热闹非凡,姑娘们有了很多客人,看样子生意不错。
老鸨今天似乎也很有空,来到了门口和几个姑娘们招呼着过路的客人们。每当有一个被拉进去的客人,老鸨就招呼一个姑娘陪着,然后再出门拉别的客人。看得出来,她的业务很娴熟。
风无痕缓缓地走了过去,老鸨一眼就看到了他,也一眼就知道他是特意来百花阁而不是路过的。他穿着便服,神态轻松并不紧张,那肯定是出来闲转的。作为老鸨,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老鸨自然是很高兴,赶紧上前迎接:“哎呀,这不是威震天下的风指挥使吗?既然是碰巧路过,就进来坐坐喝杯茶。倾城姑娘正等着您呐。”
他给了风无痕面子,没有说他是专门来的。如果说他是专门来的,这个风指挥使可就容易被人说三道四的。
“哦,是吗?她知道我今天要来?”
老鸨更高兴了,笑脸相迎:“那可不是吗?倾城姑娘啊,她每天都在念叨:那天那个翩翩君子什么时候来啊?后来知道您做了指挥使,她的心吶,都碎了。想到您日理万机没空来了,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这些天啊,她天天在窗户边看着您的方向流眼泪,可真让人心疼啊。”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我去看看就是了。”
“诶,好嘞!风指挥使跟我来。”
老鸨的心情很好。风指挥使能来这里她们的脸上也有光,而且这样的大人物心情好的话还能赏他们一些。
风无痕知道,老鸨在撒谎,倾城姑娘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么脆弱不堪呢。
轻轻地敲了敲门,风无痕用最温柔的语气叫人:“倾城姑娘,在下风无痕,不知道能否进屋一叙?”
倾城也轻轻地打开了门,用最温柔的语气邀请他进门:“请进。”
风无痕静静地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倾城姑娘,不知道在下有没有打扰姑娘清静?”
“没有。随时欢迎。”倾城的语气依然冰冷,虽然说着欢迎,语气中却透露着肃杀。
“倾城姑娘,不知道姑娘可有喜欢的东西。在下贸然前来,也未曾准备些什么。”
“世俗之物而已,没什么喜欢的,能吃饱肚子在乱世活下去就不再有什么奢求了。”
“姑娘果然超凡脱俗,我们一起去窗边看看星星吧。不管我们是盛世还是乱世,不管我们朝代如何更迭,星星们就这样在天上静静地看着我们,永远也不会变。”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看看了。走吧。”
两人来到了窗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最显眼的,自然是北极星。最让人想看的,自然是牛郎织女星。
两人趴在护栏边,看着亘古不变的星星,聊起了各自的故事。
“姑娘,我能和你谈谈心吗?”风无痕的语气中略带恳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和这个姑娘聊聊心事。
“好啊。只是我知道了指挥使的心事,希望指挥使不要杀人灭口就好。”倾城的语气很冷,很酷。用这种又冷又酷的声音说句玩笑话,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怎么会呢?谁这么不长眼辣手摧花,我第一个不同意。”风无痕的话有点轻佻,也有点调戏的感觉。
“你啊,肯定骗过无数个女孩子,是个情场老手了。”
“不,我只骗风华绝代的姑娘。风华绝代的姑娘可不多,我目前只认识一个风华绝代的姑娘。”
再冷酷的姑娘,也禁不住油嘴滑舌。倾城姑娘不禁被这个纨绔子弟逗笑了出来。
她也知道,这个指挥使说的是真的。他肯定没有勾搭过那么多人,而且他也很有可能真的只勾搭过她自己。
她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涟漪:难道他真的看上我了?这可不是好消息。可惜我们俩的身份限制了我们的命运,不能在一起。
看了看这个英俊的少年,她的心也乱了。
她知道,这个人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油嘴滑舌的,不是个好东西。说吧,有什么心事,我来帮你。”她没有明说自己的想法,而是选择了口是心非。
“我的心事就是,你的心事是什么?”
风无痕的话又一次打乱了她的心,她甚至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几句哄骗小姑娘的话打动了。她也没想到,有人能看出来她有心事。
她确实有心事,不过从来没人看得出来。百花阁的姐妹们没看出来,老鸨也没有看出来,每次来听她弹琴的人也没有看出来。只有风无痕看了出来。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但是她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既然风指挥使看出来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我确实有心事,但是这是我的小秘密,等时候到了再说给指挥使听吧。”
“不要叫指挥使了,听着好难听,叫无痕或者公子都行。”
“好的,指挥使。”
一个冰冷的女王突然抖机灵开玩笑,确实是让人吓一跳。风无痕虽然是被吓了一跳,不过也被逗笑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倾城姑娘也这么顽皮。对了,那个红莺姑娘和程大人是不是有故事啊?总感觉他们也有心事。”风无痕说了半天废话,总算找了机会说正题了。
“你不会是想勾搭小红莺吧?”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想抓住机会和同僚打好关系。如果能讨好红莺姑娘,就肯定能和同僚程大人打好关系。”
“你还是问问她本人吧,我背后对别人说三道四可不好。”
“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风无痕也说谎话了,他不是想从倾城那里知道红莺的故事,因为他早就有别的人选了。他之所以问倾城,是想试探一下她的人品如何。
他不知道,倾城早给他来了一个试探。那天让他去床上躺着,一方面是真的对他有了些许好感,另一方面是想看看他是否会不老实趁机占她便宜。
这真是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
“不知道公子更喜欢哪颗星星?”
“我都喜欢。你呢?”
“我啊,我喜欢北极星,它总能在黑夜中给人们带来光明和希望。总能让人在黑夜中迷路时,为人们指明前进的方向。”
“姑娘,其实你心中的迷茫是可以解开的。我以前也有过迷茫,不过我现在已经解开许多了。那么多的大道理和废话你肯定也听过不少了,我也就不和你说废话惹你心烦了。只希望你发现生命的美好,早早地找到方向。”
“谢谢。”
“不好意思,时间不早了。再陪姑娘看一会星星,我就该回去处理公务了。”
“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就好。”
星星很漂亮,就像无数颗钻石一样的挂在天上。据说,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个人。当有人去世以后,他们就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自己还活着的亲人,朋友。
两人都各有心事,不再多说。他们就像是正在谈恋爱的情侣一样,默默地看着星星。
风,很轻,星,很美。
倾城很想和这个少年继续交往下去,相识相知。但是没用了,在知道风无痕的身份以后,她就知道了自己和这个美少年不可能在一起。
如果可以的话,倾城很想和这个美少年做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但是,她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也许,有些人是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窗外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再过一会就该宵禁了。一旦宵禁,就只有两种人能在大街上走了。一种是打更的,另一种,就是暗影了。
行人渐少,风无痕也准备离开了。
“倾城姑娘,一会我该去监督暗影的任日常务了,告辞。”
“告辞。”
看着风无痕的背影,倾城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有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