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雪儿如往常一样来到离家不远的山坡之上,在这里有一颗很粗的紫枫树,树很高,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树叶是紫色的,叶状和枫叶一样。
并不是喜欢这颗树才会到这里来,而是因为这里可以看得远一些,如果某些人回来了,一定会经过这里。
爬上树是很轻松的,雪儿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那根熟悉的树干,她将自己的白色面纱系得更紧了些,以免被风刮飞出去,然后开始眺望远方。
享受着拂面的微风,吸着不知名的花香,雪儿坐在树上摇晃着腿,哼着自己会弹的曲子,就那样看着远方,她习惯了每天这样,在高高的树上盼着某个身影,这样就好。
不知是看得太久还是因为环境太舒舒适了,雪儿竟然靠在树上睡着了,还是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才让自己醒了过来。
“又没回来吗?”
雪儿揉着自己还有些睁不开的双眼,想要能看清楚一些。
可一下没坐稳,竟然让身体失去了平衡,想要抓住树枝已经来不及了,雪儿整个人落了下去。
让雪儿没想到的是,一双大手稳稳的接住了自己,将自己抱在了怀中。
那张熟悉的脸,在夕阳显得很精神,雪儿顺势把手勾在了他的肩上,搂了上去。
“白凤!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虽然看不见脸,但只看雪儿的眼睛,也知道她有多开心。
“好了,快下来,手软了。”
白凤感觉脸上一阵滚烫,急忙把雪儿放了下来。
“不下来!就不下来!”
雪儿丝毫没有发现白凤的异样,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鬼丫头,别缠着白凤了,他今天没少背我肯定累了,你快下来。”
修罗一看这样子就知道白凤今天是搞不定自己这个妹妹了,只好自己来了。
“背你?哥哥你怎么了吗?”
雪儿从白凤身上跳了下来,担心地打量着修罗。
“没事儿,就是脚滑从一个山坡上跌了下去,养两天就好了。”
“山坡上?很严重吗?”
“不严重,都说了养两天就好了。”
“哪不严重了,你都需要人背了还不严重,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走路还能跌倒了?”
雪儿幽怨的看着修罗,口气里却是满满的担心。
“傻丫头,都说没事儿了,我下次肯定小心,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呢!”
雪儿怨气更重了,眼眶却不自觉湿润了。
“你哥肯定会注意了,所以雪儿你还是别和他计较了,这次只是个意外,再说他还受着伤呢,对伤者要好一点。”
见气氛开始凝固,白凤开始出来缓和气氛了。
“今天路过集市时他还想着你爱吃糖葫芦,特地给你买了两串呢,你看在他对你这么好的份上就别生气了吧。”
见雪儿没有说话,白凤又继续说道,糖葫芦的确是修罗在集市看见时为雪儿买的。
“可是哥哥上次和我保证过会注意不再受伤的了,这都是第几次了。”
雪儿闪闪发亮的眼睛快要哭出来了。
“这次是意外了,肯定不会有下次了我的好妹妹,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
“真的?”
“真的。”
修罗很认真看着雪儿许诺到。
“那好吧。”
雪儿勉强原谅了修罗,接着走到修罗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干嘛?”
修罗不解的看着雪儿。
“白凤很累了,剩下的路我背你回去。”
“你背我?”
修罗惊愕地看着雪儿。
“是呀,快上来。”
雪儿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背不动哥哥。”
“我知道你能背动,可是我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女生背着这多丢人呀。”
“谁让你受伤的,现在知道怕丢人了?快上来。”
“这……”
修罗将目光投向白凤,希望他能帮帮自己,但白凤却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无奈地怂了怂肩。
“哥哥,你怎么那么磨蹭?我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修罗知道自己今天是过不去这个坎了,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趴在了雪儿背上。
“哥哥下次一定要小心点,不要再受伤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
“白凤你也是,要多看着一点我哥哥,他傻不拉几的,一个人我真是不放心。”
“好的,我一定好好看着修罗。”
“还有啊……”
夕阳西下,雪儿和白凤的身影越拉越长,三人就这些说着走着,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哥哥!哥哥!”
一天的旅途下来,修罗已经感觉身体都快要散架了,刚躺倒床上准备睡觉了,门就被雪儿敲个不停。
“好了好了,别敲了直接进来吧,门都要被你敲坏了。”
修罗无奈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么早就要睡了?”
“今天有些累了,就想早些睡了,你来做什么?”
“诺,这个,哥哥喝了再睡吧。”
雪儿吧罐子放到桌上。
“这个香味儿是……赤兔莲子汤!”
“猜对了!”
“快给我!”
修罗高兴坏了,这个赤兔莲子汤是雪儿的绝活儿,每次只在某些特殊日子或是有值得庆祝的事情的时候雪儿才会炖一次,因为赤兔的价格实在是不便宜,但每一次汤的美味都会让修罗回味无穷。
“行了,哥哥你慢点儿,没人和你抢!”
“没事儿,我正常速度就这样。”
“好吧,那哥哥吃完了就好好睡觉吧,辛苦了。”
“真觉得我辛苦就多炖些汤给我。”
“想得美。”
雪儿俏皮地笑了笑。
“白凤睡了吗?好给他送汤过去。”
“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好,那我去看看,哥哥你喝完做个好梦。”
“知道了,别唠叨了。”
“嫌我唠叨,下次没汤了哟。”
雪儿关上门退了出去。
银白色的月亮就像是爬到房顶上就能摸到一样,白凤坐在石凳上闭着双眼,手指不停地跟随脑海中的记忆转动。
他不停地回想着那天首奇曲,那些音调带给自己的冲击,并在一遍遍重复弹着那些音调,手指动,琴便在。
“白凤,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雪儿的声音打断了白凤的思维。
“没什么,只是出来透透气。”
白凤睁开了双眼,手指也停了下来。
“给你的汤。”
雪儿把汤放在白凤面前,,白凤也不客气,端起汤尝了尝。
“怎么样?”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这么好喝。”
白凤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你喜欢就好。”
“一直都很喜欢。”
“那你多喝点儿。”
雪儿满意地笑了笑。
“这次和哥哥出去干嘛了?”
“和以前一样,帮别人干点苦力挣点小钱,毕竟我们都得吃饭。”
“干什么苦力呀?很辛苦吗?”
“帮人送货什么的,不辛苦,早就习惯了。”
“你呀,问什么都不辛苦,可惜我身体不好,不然就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你呆在家就好,女孩子哪能和我们一样天天在外面乱跑啊。”
“可是在家的话就什么都不知道,与其胡思乱想着你们为什么还不回来,还不如和你们一起去,这些我还开心一些。”
“等我们存的钱够多了,把你的病治好了,就一直陪着你不出去了。”
“治好我要花多少钱呀?”
“花不了多少,很快你就能好了。”
“你都不告诉我这些。”
“你问这些没意义。”
“那什么有意义?”
“好好把你的身体养好。”
“好吧,真希望我没病,这样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
“不说这个了,我上次教你那首《回首佳人》怎么样了?”
“你不在的时间我可没有偷懒,现在已经练到完全会了。”
“完全会了?”
“嗯,要不我去拿琴,你来听听?”
“好呀。”
白凤笑了笑。
“那,小女子献丑了。”
雪儿将琴放到时桌上,雪白的双手亲亲摸上琴弦,指动音出,刹那之间,不大的花园中响起了连绵不断的琴音。
《回首佳人》这首曲子是白凤一次外出时在已经琴铺中看见的,听老板说,这是一位才子为自己的爱人所作的曲子,弹过一次之后,白凤便喜欢上了这首曲子。
雪儿也是偶然一次听见白凤弹这首曲子,便缠着白凤学了。
雪儿闭着双眼,手指在琴弦上飞快游走,她想起了一副美好的画面,嘴角不自觉扬起了微笑,但白凤看不见这个微笑。
琴音给人一种欢快活泼的感觉,白凤也不自觉闭上了双眼去聆听,在这琴音之中,他似乎看见才子初见心上人的忐忑,表达了自己爱意后的不安,一击在一起时的欢乐,种种的故事,都随着琴音在白凤的脑海中呈现。
一盏茶的功夫,曲子完了,空气中恢复了夜该有的声音,那是蛐蛐儿与青蛙的叫声。
白凤和雪儿都没有说话,两人都在回味这首曲子。
“好!这曲子好!雪儿你真的是越来越会弹了。”
白凤看着雪儿鼓掌说道。
“再会也比不上你,你教我弹了四年我才能弹成现在这样,可实力离你还有不少差距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你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好几次路过忆音楼听见了他们弹的曲子,号称人界第一琴楼的地方,那些人弹得还没我好,更别说和你比了。”
“你离那些风月之地远点儿,你哥知道飞骂死你。”
“我只是路过。”
“好吧,别胡扯了,还是说曲子吧,你刚才明明已经弹得很好了,不过这曲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是呀,这曲子的结尾应该是有些悲伤的,因为才子最后未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我记得和你说过。”
“刚才不悲吗?”
“不悲,刚才你弹的那个听起来就像是才子和心上人白头到老了一样。”
“是吗?可能是我弹错了。”
“怎么会是谈错了,琴音本就是随心而动的,心有所思,琴显其意,你刚才那么弹是不是受心里所想之事的影响呀?”
“不会吧?”
“你刚刚有在想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想!”
雪儿的脸颊有些红了,声音也大了几分。
“没想就没想吧。”
白凤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也就是问问,怎么感觉雪儿有些生气了。
“明明就没想。”
雪儿嘀咕道。
她哪里会让白凤知道,刚才她的脑中,一直都是白凤教自己弹奏《回首佳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