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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酒杯一端原则宽


几天后,老包正准备下班回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办公室门口,不用看,就知道是李主任:“哈哈哈,包老师,请客吧。”一边说着,一边还扬着手中的报纸,老包明白了,那天答应胡校长的事情兑现了——学生的作品见报了。同时,自己也还送去了一篇散文,估计也会见报的。果然,在办公室其他老师疑惑的眼神中,李主任大声宣扬道:“你的学生发表作文了,这可是清风小学历史上的第一号。还有,同一张报纸上也刊登着你的大作!厉害啊!双喜临门,你敢不请客!”她的这一提议自然迎来了不少的附和。和老包搭档的陈老师既高兴还又不满:“好啊,包老师,我们班的学生发表作文,我这个当班主任的竟然一点不知情。你还是赶紧请客赔罪吧。”这一说,老包觉得问题又复杂了,赶紧解释:“那是为了给普九检查弄一份材料,之前,也不知道能否发表,哪敢到处宣扬啊。请客,好像不妥吧。就一篇作文而已。”“不行!”李主任斩钉截铁,“今天你必须请客,否则,你休想走出办公室大门!”说着,她竟然顺手抄起殷老师的教棒真的堵住了办公室的大门,脸上似喜又似怒……r

这下,老包头都大了,这样逼迫着请客,是他绝不心甘情愿的事情,但满口回绝恐怕也不是好的办法。正在两难之际,严校长、胡校长、华书记也下班了,一路谈笑风生地走来,看见这场景都不由得好奇。“怎么了?要动武?”严校长乐呵呵地问。李主任竹筒里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哟,这是好事情啊,应该请客!不过,应该是由大家请包老师才对啊。”“那不行,一定要他请客,这是清风小学的老规矩,谁有喜事都得请客。不能坏了规矩。”李主任寸步不让。“既然这样,包老师,你就请客吧,我们也来凑个热闹。不过我们也不吃白食,菜钱由你掏,酒钱,我来付。”看来严校长兴致颇高。“算了吧,酒钱最好是学校出。这样既不坏了清风小学的老规矩,也能表达一下我们三个校级领导的心意。”华书记一番话自然得到了全体在场者的同意。r

饭桌上,华书记、胡校长、李主任、陈老师、老包喝白酒,严校长和其他几个女老师喝饮料。老包这半个东道主当得也不十分自在,只得一一敬酒。r

敬华书记的酒时,华书记却并不急于接受:“等等,你还真能写啊。你这样能写,为什么分流时不要求去中学?到小学来,不觉得屈才?”“哈哈,他的文章就写这个的。”李主任还是那样快人快语,从包里拿出报纸,居然当众读了起来:r

《山水不了缘》r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两条恶龙为争一珠,只斗得天昏地暗。观音大怒,莅临九华山,挥鞭一甩,两条恶龙便化作两座长山,名曰斗龙山。鞭痕过处,便是一条长河——九华河。r

生在斗龙山麓,长在九华河畔。但源于佛国的河水并未给我醍醐灌顶般的顿悟;斗龙山不仅没有赋予我斗的力量、争的勇气,相反,它让我感到:苦斗的恶果便是永远不能再斗!r

有幸,在文城呆过三年。但天生愚钝,肃穆的龙眠山、清澈的龙眠河,哺育了一代宗师,而三年后归来的我依旧行囊空空!惟有六尺巷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r

六尺巷,原宽三尺,巷左住着一大户,巷右住着张英(清朝文华殿大学士——相当于宰相)的族人。大户扩建房屋,将围墙前移一尺五。张英的族人上书张英,请他“摆平”此事。张英回信:“千里来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族人依言,后撤围墙,巷宽复为三尺。大户大惭,亦后退三尺。六尺巷由此名垂青史!r

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r

毕业分配时,本着让他三尺的精神,我走进了深山老林。山居八九年,想到过许多许多,唯一没想到的是请求调动。是啊,山清水秀的梅街正是修身养性的绝佳处所,何苦调来调去,烦不烦?r

钢厂熄火,教师向城内各校分流——天上掉馅饼!惊喜之余,同事们各显神通,纷纷流进了理想的学校。本着让他三尺的精神,我只身一人来到了清风小学,有人戏称为充军发配。不就是充军发配么?当年林冲在沧州时,还为得了个看守大军草料场的差使而兴奋不已呢。可惜我没有花枪,否则也会在风紧雪密之夜,用花枪挑个葫芦去沽两斤酒、切一盘熟牛肉……r

清风真美!前面齐山青青,岳飞仗剑勒马,雄姿勃发;后面长江滚滚,苏轼慷慨雄浑的声音穿越时空萦绕耳畔——“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r

文章不长,大家的好奇心又特别足,所以竟然都静悄悄地听着李主任读完了全文。然后还想起了一阵掌声。r

“写得好!尤其那一句我最欣赏——苦斗的恶果便是永远不能再斗。包老师不仅有才,还很有境界。”严校长未等掌声停歇便大声称赞。老包却在称赞声中听出了弦外之音。r

“今年,我们清风小学发财啊,进了两个领导、一个才子,这样有才,不能在党的大门外啊,回头你写个申请,我们会积极考察的。”华书记看来要有实质性动作了。r

“恭喜!包老师今天是好事挤破了头。华书记这样说,你就等于一脚跨进了党的大门了。”又是李主任!r

“话不能这样说啊,入党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我个人说了不算,要看包老师的努力和党支部的考察结果。”华书记一脸严肃,弄得李主任颇有点尴尬。r

“大家都喝酒祝贺一下吧。”胡校长率先举杯,老包也清楚他这是在打圆场,也举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r

虽然酒喝得不算很少,但第二天还是早早地到了办公室,殷老师见面就笑道:“包老师,恭喜你啊,文章一发表,校长、书记都看上你了。”r

“恭喜个屁。”陈老师语出惊人,“被一个看上还差不多,被两个同时看上,他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很舒坦的。”r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殷老师不大同意了。r

“我就这样说,不信,大家走着瞧。”陈老师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老包尽管听得云里雾里,但也似有所悟。r

预备铃一响,大家就各忙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