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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碎云


  风正凌出了御史府,直奔碎云山庄而去,许久之前,他曾在这里打探过归乡的消息,因此对于青州的几大门派有所了解,这碎云山庄是地处青州的一处江湖势力,也是江湖七大世家之中卢氏一族的所在。

  风正凌一路前行,无心观景,不日就来到了碎云山庄。

  这山庄正面是一处方圆五里的湖泊,唤作沉剑湖,凡是要进出山庄之人,都要经过这处湖泊。江湖之中不乏轻功高手,但是能一纵飞跃这方圆五里的沉剑湖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山庄准备了渡船,湖前也设置了门房,要进山庄要先经过通报,庄内同意之后,再由门房中人划船送过来。

  这样倒是避免了不少麻烦,毕竟不是是个人就能自己渡湖的。

  而庄后则是碎云山,山高百丈,人力难登。因此这碎云山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几百年来,卢氏一族在这里苦心经营,最终成为了江湖之中的一处大势力。

  二十年前,风正凌来过这里,以他的修为自然是可以御剑而行,高来高去,渡这沉剑湖可谓是小事一桩。面对着不速之客,碎云山庄先礼后兵,一开始客客气气的询问风正凌来意,只不过风正凌来来回回的在庄里穿梭,浑然不是一个可以交流的主,是以最后还是打了一场。

  风正凌再次来到这里,不禁感叹时光荏苒,二十年一晃如白驹过隙,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御剑飞进去,而是通知了门房。门房知是剑神风正凌来到,赶紧飞鸽传信向山庄送消息。

  不出片刻,风正凌就看见山庄大门大开,几个人划船向自己这边飞渡而来,须臾之间就到了自己面前。

  一人从小船上下来,拱手道“剑神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前辈见谅。”

  风正凌看了他一眼,说话倒也是极为客气,“原来是少庄主,一别二十年,可是越发精神了。”

  那少庄主其实已经年近五十,只不过二十年前见面的时候,他还是这碎云山庄的少庄主,因此风正凌才会这么称呼他。旁边一人道“老庄主已经归隐,不在过问江湖之事。”意思就是这少庄主的少字已经不能叫了。

  那庄主摆了摆手,示意下人住嘴“剑神前辈面前,我依旧是个不堪一击的小毛孩而已。”说完哈哈大笑了两声

  风正凌也跟着笑道“当时你还年少,你家传的武功还没有融会贯通,自然不是我的对手。我这次来青州,闲来无事,正好过来看望一下卢庄主。”这风正凌口中的卢庄主,却不是眼前这一个,而是指他的父亲卢臣岳。

  那卢庄主笑道“家父已经在庄里恭候多时了,剑神请。”说罢让开身子,将风正凌请上了小船,几名下人卖力划桨,小船如同剑鱼一般在水面上飞速前进,片刻已过沉剑湖。

  进了山庄,穿过庭院,风正凌说道“这山庄怎么看起来比上次来大了不少呢?”

  一名老者从内堂走出,边笑边说“剑神上次来可是在天上,这一次走着进来,自然是觉得不同了。”

  风正凌笑道“卢庄主,好久不见。”

  那老者正是碎云山庄的前任庄主,也是现任庄主卢清远的父亲卢臣岳。

  卢臣岳拱手道“我还以为剑神已经羽化登仙,再回仙界,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再见到剑神一面,真是荣幸啊。”

  风正凌道“哪里话,就算是真走,也要再回来看一看阁下,再领教一次阁下的碧玉无弦弓才行。”原来上一次风正凌来这里,双方打斗一场,没料想这碎云山庄有一柄碧玉制成的长弓,长弓无弦,也不射箭,而是能够催发用内力凝聚的气箭。风正凌原本御剑凌空,占尽地势,结果最后被这卢臣岳一招“碧海青天夜夜心”给打了下来,但这山庄也拿风正凌没有办法,根本近不了身,死伤无数。

  因此双方相互顾忌,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朋友,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这卢臣岳也算是风正凌少有的看得上眼的人之一。

  风正凌直接说道“这次来只是顺便看望,主要还是向你打听一个地方。”

  山庄的管家听见风正凌这样说,心中不悦,哪有这么说话的道理,正常人都是说专程看望,顺便打探消息,刚要开口,看见两位庄主丝毫不见怒意,反而是开心大笑,便咬了咬嘴唇,没敢开口。

  这两位庄主听到风正凌这么说,大笑了起来,卢臣岳指着风正凌对卢清远说道“这就是风正凌啊,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不知剑神阁下要打听什么所在?”

  风正凌说道“一处叫酆都的地方和一个叫幽冥的组织。”这酆都和幽冥两个词说出口,风正凌立时感到两位庄主变了脸色。

  卢臣岳甩了甩手,让下人们都退去,只留下了卢清远,之后把风正凌请到内堂,按照贵客之礼让他坐在右侧上座。

  “请饮一杯清茶”卢臣岳客气道

  风正凌摆了摆手“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了,你直接说吧。”

  爷俩习惯了他这样说话,也不生气,互相对视了一眼,卢臣岳缓缓地说道“这幽冥是近十年来刚刚崛起的一个江湖暗杀组织,做事辣手无情,有很多江湖同道都遭了他们的毒手,我们曾经联合几大门派对他们进行围剿,人人都知道他们的总堂在哪里,到了地方却是怎么找不到他们的入口所在,只能无功而返。后来,这幽冥居然对我们进行报复,不断的暗杀当初参与围剿他们的门派中人,我们碎云山庄也折了几名好手。那之后,我们就对这幽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风正凌道“就是一个单纯的杀手组织吗?那酆都在哪里,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卢臣岳饮了一口茶,闭着眼睛说道“剑神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没有听说这里关于地狱的故事。”

  风正凌插嘴道“我听说过,但是了解不深,而且我打听到,这个幽冥似乎是和你们的地狱传说有关。”

  卢臣岳道“不错,不错。剑神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对幽冥有所了解。这幽冥之主号称阎王!下设炼铁狱,黄泉狱,寒冰狱,刀山狱,火海狱等九狱,每一狱有一个狱主,掌管着各种妖魔鬼怪。此外还有黑白二使,牛头马面四个鬼尊,除此之外其他的人物倒是还没有听说过。但就凭这九个狱主和四个鬼尊,已经把江湖闹的天翻地覆了,至于这阎王,从来没人见过他出手。这九狱规矩森严,行事诡异,人人闻风丧胆,不敢去招惹他们。”

  “这酆都就是我们传说中地狱的所在,也是这幽冥组织总堂所在的地方。地点倒是很好找,就在酆都山,那里白天人山人海好不热闹,但一到了晚上,便没人敢在那里待着,以前是怕鬼怪,现在则是怕这个幽冥!但是我前面说过,酆都山好找,这酆都却不好找!”

  风正凌忖道,按照这卢臣岳所说,这幽冥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组织,只不过喜欢搞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而已,而且那两个杀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武功稀松平常。莫非这幽冥之主会有一些门道?

  卢臣岳父子看这风正凌陷入沉思之中,相互又是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丝期盼。这幽冥为害江湖,搞的人心惶惶,着实让人拿他们没有办法,而且自己在明,他们在暗,光明正大自然不怕,就怕他们暗中使绊子。如果这风正凌出马,肯定能挫一挫这幽冥的锐气,而且父子两人也有一个不能说出来的想法——这风正凌横竖也不是什么好人,最好能够和幽冥的阎王鬼尊什么的同归于尽才好。

  风正凌说道“怎么去?”

  卢臣岳说道“远儿,去把地图给剑神拿过来。对了,前些日子,徐青卓刚好也是路过此地,我们当时还谈起你,没想到这么快你就上门了,真是有缘分。想必那徐青卓此时还在青州,不如你们两个剑神见个面,在切磋切磋。”

  风正凌哪有心思管这些,什么剑神睡神火神,他其实并不在乎,而且也不喜欢和这些江湖中人切磋,本来就不是一个路数。而且这些人练武,自己修仙,本就八杆子打不着。嘿嘿冷笑几声道“那徐青卓我和他说了多少遍,生死相搏我和他云泥之别,不过切磋比武,我是真比不过他,你们的那些套路我又不会。”

  卢臣岳了然,上一次见面,两人相谈甚深,这风正凌告诉了他自己的来历,自己这才明白这风正凌为什么这么厉害,但他也答应风正凌绝不和第三个人说起,因此,除了自己父子俩,再也没人知道风正凌的秘密。徐青卓虽然也和自己是好友,但自己从未向他提起过这件事。为人守信,是混江湖的第一守则,何况自己又是一庄之主。

  送走了风正凌,父子二人关上房门,这卢清远问道“风正凌重出江湖,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卢臣岳摇头道“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风正凌自称天外来客,是真是假,咱们也无从打探,这事先不去管他。云歌出去几天了?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今夜风正凌过来又提起幽冥,自己对孙女云歌的出走担心又加重了几分,但是他却不敢和卢清远说,这当父亲的听了之后恐怕更着急。

  提到卢云歌,卢清远使劲皱了皱眉头,这个小祖宗,没有一天让他省心,说道“我已经派出去几拨人寻找了,但是都没有消息,这孩子脾气倔的很,这次出去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们找到。”

  卢臣岳怒道“找不到就不找了吗?三天之内见不到云歌,我扒了你的皮!”

  看到父亲生气,卢清远连忙陪笑,嘴上说马上就找,心里却道,我当初跑出去的时候,整整三年都没见碎云庄有人出去找我,到了你孙女这里,你倒是急得不行。

  御凌霄在安平县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徐青卓,只好自己一个人往家走,怕路上耽误时辰,就买了一匹马,日夜兼程

  的往回赶。

  进了青州府,还未到家,已经在街坊四邻的议论声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虽说是有了准备,但眼泪到底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父亲最讨厌他哭,但是此刻父亲不在了,无论哭的怎么放肆都已经没人管了。

  家已经被官府的衙役围了起来,据说青州郡守陆恒已经下令,御晖为人险恶,陷害忠良。这御史府里的尸体,谁也不能动,要晾在原地供人参观,看来是恨极了这御晖,并且已经下令捉拿御凌霄,说他是罪臣之后,更是给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安排了一大堆的罪名。

  御凌霄哪里管得了这些,只想再见自己父亲一面,不管家门口站着的一堆衙役,一门心思要往前冲,眼看要到门口。衙役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穿着破烂的少年,但正是由于他穿着破烂,灰头土脸,也没把他和御史之子联系到一起,正纳闷这小子是干什么的时候,就看见这少年被一个教书先生拉住了。

  御凌霄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拉住,一股怪力自肩头传来,自己使尽浑身力气,居然寸步难进。

  回过头来,刚要开骂,看到一个满目慈祥的白发老者拉住了他,手指放在嘴巴,温柔的低声说道“别声张,这里奸人耳目众多,小心被他们捉了去,跟我来,我有办法带你进去。”

  这御凌霄看老者慈眉善目,又关心自己的生死,还说有办法带自己进去,顿时对老者有了好感,于是转身跟着老者离去,只是路上仍然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停顿。老者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搂着他说道“你小子真是胆大,不知道郡里已经发布了通缉录,要拿你吗?若是被他们捉了去,不知要怎么折磨你,那郡守对令尊可是恨的很!”

  御凌霄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我早就和父亲说过,不要招惹他们,就算是清正廉明,对这些人多势众的奸臣党羽也要谨慎三分,可是他偏偏不听。”此时御凌霄已经彻底变成了无头苍蝇,也不认识老者,就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人晚上就会离开,只留下两个衙役值班看守,那时候守卫最为松懈,到了子时,我带你进去。”

  御凌霄道“谢谢老伯出手相救,不知道老伯怎么称呼,为什么要救我?”缓过了尽,这才心生警惕,自己如今孤身一人,没亲没故的,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帮自己,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道“我叫王良,是客锋斋的教书先生,和你父亲是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