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对高鹏来说是个打击,他本来准备这个学期动员大家再拍出几部有质量的片子,上次拍的那个二十分钟的短片《胆小如鼠》第一次在全班公映,就受到了追捧,尤其是一些老师,对高鹏同学的导演天赋大加赞赏,公推为中国年轻一代的让.吕克.戈达尔。高鹏从此以后信心高涨,曾经对着苏风和耀扬狂吼:“乔治.卢卡斯算什么?给我两千块钱,我照样能拍出好莱坞大片!”
这下非典一来,大家惶惶不可终日,每天看电视机中央台新闻三十分疫情播报,今天哪里哪里发现几例。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大家,说不定哪天身边就多个非典病人,自己年轻而娇嫩的生命就要这么交代出去,于是没人愿意和高鹏出去拍片,不是战争年代,不怕死的人罕见。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影视中文系居然出了一个不怕死的,以后再提。高鹏受打击之后每天关宿舍里看电影,从黑泽民看到北野武,从吕克.贝松看到斯皮尔伯格,当然乔治.卢卡斯他是不屑的,他认为只要有钱,做几个特技镜头能算什么?有时候他也会和江峰两人津津乐道地谈论宫崎峻,这时候管小虎就会和他们谈《夜勤病栋》《鬼作》《臭作》,遭到鄙视。然后他就会一个人很快乐地玩《心跳回忆》,可惜没有把他的技巧用到现实生活中来。
周余保持着他以往的风格,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上学期末他认真了一把,顺利地把英语四级过了,其他考试成绩也不错,拿了二等奖学金。老钱也拿了三百,高鹏因为拍了个短片,在老师心目中人气飙升,顺利地考到前十五名。于是大家决定,为表示庆祝,要求上述三人请客,不请不行。
在大学里拿奖学金请客的事情很普遍,某天张耀扬打电话到隔壁财经大学找一个同学,发现他在哭,就问他:“兄弟,你怎么了?”
他兄弟哭着说:“我喝醉了,想吐。”
耀扬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是喝醉了,就安慰他:“你想吐就吐嘛!还不好意思啊?”
“不是,我想吐,可舍不得。”
“为什么?”耀扬很奇怪。
“我回到宿舍大家就拉我去吃饭,然后大家都给我敬酒,我很开心,快吃完的时候大家说我拿了奖学金,钱在他们手里,决定我请客。”
耀扬恍然大悟:“原来是先斩后奏,请客吃饭是天经地义。”于是挂了电话,发动了这次请客,大家有得吃能不开心么?尤其是苏风,自从最近在女人身上得不到满足以后,他就化悲痛为饭量,到处骗吃骗喝。甚至巧取豪夺,跑到隔壁古典文献班去吹牛,顺便吃人家苹果,还就着香肠,把江峰珍藏的一瓶气泡酒开了,一个人坐阳台上咬一口香肠喝一口酒。后来据说也是当时受了打击,第二次英语四级考了59分,再次倒在生死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