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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流


苏玉卿浅笑盈盈的行了常礼,似是满面羞涩又欢喜的模样,令薛逸寒藏在袖下的拳头握得咯嘣作响。苏荷儿水眸微垂,看着那明显突出发白的指节,口中银牙几欲咬碎。

“姐姐,您即将远嫁西域,荷儿还未来及向您道贺,今日借着三皇子殿下的福泽,荷儿祝您与古阗太子鹣鲽情深,琴瑟永和。”苏荷儿水眸中沁着几分阴狠,她上前一步,眼波流转间娇语如绵,而说出来的话,却尖锐刺耳,听得在场之人皆齐齐的瞳孔微缩。

苏玉卿心中气苦,她自问平日里待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庶妹还不错,为何非要如此相逼?她要的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么?为什么还要紧咬着不放?

三皇子轩辕景灏听出了苏荷儿暗含的挑拨,看了眼面上淡淡地苏玉卿,开口道:“薛将军如此真心实意的道贺,承他吉言,玉卿定会逢凶化吉,万事如意。”

轻飘飘的一句话,为苏玉卿解了围,然而苏玉卿却不领情,她皱了皱眉头,这说的是什么话?逢凶,这不是咒着她不得好么?

薛逸寒微眯双眸,狠狠瞪了眼三皇子,他怎能不知三皇子这番话的意思?苏玉卿到底一介弱质女流,嫁到那种地方,真的是凶险万分,何况听说那个古阗太子对娶太子妃根本没有兴趣,只是古阗王执意如此,大概是为了弘扬国威,不管怎样,自己的儿子可是娶了武乾大帝的女儿,可在周边小国炫耀一番,若他得知自己的儿媳只是个代嫁的郡主,结果会怎样呢?

“此次,陛下命我亲自护送静玥郡主远赴古阗和亲。”想了下,薛逸寒还是说了出来。

苏玉卿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住了自己的情绪,心内五味尘杂,让她难以适应。这京城里一个多月来汹涌的流言诽语,她不信皇帝没有耳闻,这种情况下,他还派了薛逸寒护送,这其中的深意,让她想想都觉得彻骨的寒凉。

三皇子惊讶之余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薛家一直位高权重,薛逸寒的父亲更是异姓王,被先帝御赐靖号,世袭三代,薛逸寒做为靖王世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镇北大将军,手中握有三十万大军,这对皇帝来说,好也不好,既要用,还要防。靖王一直被皇帝派守边疆,没有诏书不得回朝,而薛逸寒则是从小就在京城长大,身为靖王世子,亦有软禁监视之意,不过令众人想不到的是,薛逸寒异常的循规蹈矩,做着皇帝眼皮子底下最合格的人质。只不过,帝王心太难测,去年北疆做乱,皇帝令薛逸寒挂帅,本也没存什么好意,谁知薛逸寒竟然大胜而归,皇帝无奈,只得封其为镇北大将军。这一次,皇帝命其护送苏玉卿,用心之险,更甚于出征挂帅。

“姐姐真是好福气,有薛将军护送,姐姐这一路上可高枕无忧了。”苏荷儿哪有那样的眼光?她只听到薛逸寒要亲自护送苏玉卿去西域,心内已是酸涩苦辣,这各种滋味搅得她再也控制不住,话中那酸溜溜的味道,听得人直倒牙。

薛逸寒再冷情,这会儿也听出了苏荷儿呷醋的味道,他眉峰微皱,垂眸看向身边的女子,那双杏仁眼中掩不住的嫉妒与狠戾,将她姣好的面容完全的扭曲,那明明流行时尚的晓霞妆在那张扭曲的脸孔上怎么看怎么妖媚,流苏璀璨耀眼,然而晃在她的发间,却怎么也衬不出高贵典雅的气质,薛逸寒双眸中的霜寒更甚,他真是脑袋发昏了,怎么会因那可笑的冲动就求娶了这个女人?

“嗯,是啊,有薛将军护送,臣女确实放心了,有劳薛将军。”苏玉卿微微福身,脸上挂着一抹端庄的浅笑,濯濯生辉的凤眸点点碎亮,看不出是喜是嗔,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泊,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薛逸寒垂下眼帘不再看她,明明背叛的那个是她,为何他还不能释怀?她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了代价,他为何会感到窒闷难耐?

“三皇子殿下,薛将军,此时正值盛夏炎炎,那荷塘水榭里还颇为凉爽,请两位移驾水榭乘凉如何?”苏玉卿浅笑嫣然,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对三皇子与薛逸寒的好恶,说完,也不待两人开口,又侧转头看向苏荷儿,“荷儿,命人奉上水果茶点,招待两位殿下。臣女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说完,竟自顾自的离开了。

轩辕景灏目瞪口呆,她竟然干脆利索的径直离去,这在皇子与世子的面前是很失礼的举动,虽然被御封为郡主,品阶仍是低于皇子的,这样不管不顾的甩袖离去,她这是恼极了吧?

薛逸寒盯着苏玉卿的背影,如墨的黑眸中划过一抹惆怅,他还从未遭过她这样的冷遇。明明是她不对,是她与人私相授受,甚至还.为何他要看她的冷脸?

苏荷儿听到苏玉卿这样说,心中惊喜不已,眼前这两位,可是京城里颇富盛名的公子,前段时间传出她将嫁与靖王世子薛将军做平妻,就已经令京城其他府中的一些庶女羡慕不已,如今接触到的都是原先做梦都不敢想的人,她如何不欣喜?这下,又可在那些庶女面前炫耀一番了。

还不等苏荷儿开口,轩辕景灏便淡笑着说道:“不用麻烦了,本皇子还有事,改日再来叨扰。”

薛逸寒一拱手,连话都懒得回。轩辕景灏似浑不在意的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后,他又停住了脚步。薛逸寒眼眸微眯,知道轩辕景灏有话要说,而且还是他不想听到的话。

“靖王世子,你瞧这花园里最美的可是牡丹?”轩辕景灏侧着身子,面上的笑容如沐春风。

薛逸寒暗中咬咬牙,淡淡的开口:“繁花似锦年年有,本世子没有三皇子的雅兴,年年赏花、惜花。”

轩辕景灏笑得更优雅了,只是温润如玉的黑眸里闪着点点寒光:“世子此言差矣,纵使年年繁花似锦,今年的花却未开出去年的馥郁,而明年或许就开不出今年的娇艳。唉。”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叹,意有所指的幽幽道:“就算年年馥郁娇艳,这牡丹就是牡丹,野菊还是野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