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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亡命蝴蝶折翅翼,山间小村遭血光


旭日斜阳,漫天晚霞映的落霞峰上的山林一片金黄,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山间有小溪涓流而过,清澈见底,琳琳作响,山下坐落着一个飘着袅袅炊烟的小村子,香气弥漫,醉人心间。

落霞村,因山得名,这里是白昼与黑夜的分界。每当夕阳西下,山岳遮挡住了太阳的身影,直到那最后一角残阳,穿过落霞峰,将整个小村全部笼罩,披上一层暖金色,用尽气力将最后一丝光投向大地,随后,夜幕就悄然拉开了。

这是一个世代宁静祥和的小村,民风淳朴,生活和睦。邻里友爱,村民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渔伐有度,顺应天时。四季在这里默默交替更变,却留不下自己的足迹,小村依旧,落霞不改。

村外青山环绕,芳草成荫,野花竞香,虫兽低鸣,一株紫色四叶草隐没在草丛中,丝毫不起眼,两只快活的蝴蝶围着它互相追逐,翩翩起舞。

突然“啪”的一声,从天而降一个竹篓,把两只毫无戒心的蝴蝶给网住,蝴蝶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飞,但怎么也飞不出这个坚如磐石的牢笼。

一边草丛“簇簇”作响,随即爬出来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稍大,十一二岁的样子,剑眉英目,但脸上却黑一块白一块,显然是在草丛里面藏的太久了。而此刻男孩却丝毫不顾自己形象,对女孩哈哈笑道:“我说了吧,我们只要守着这株紫色四叶草,就能守株待兔。”

女孩满脸是喜悦激动的神情,“是是是,小兴哥哥最棒了,只不过我们这要改叫守花待蝶啦”,说着跑到竹篓边上,顺着竹篓上的小孔向里望去,两只蝴蝶还在挣扎,一束束光穿过小孔直射篓内,使中央那朵紫色四叶草显得格外艳丽,女孩不知不觉看的出神了。

“扑扑”两声,两只蝴蝶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放弃了,停落在紫色四叶草上,立起枫叶状的美丽翅膀,再也不动,女孩这才晃过神,大喜道:“小兴哥哥,这两只‘紫枫蝶’已经停下来啦,你快来把它们抓出来吧。”

名叫小兴的男孩不紧不慢,显然是很有经验的样子,解释道:“小红别急,这‘紫枫蝶’和一般的蝴蝶不同,它具有灵识,聪明的紧,它们在引诱我们打开竹篓去抓,现在一旦打开,只怕它们一溜烟就不见了。”

小红有些好奇,用手指戳了戳竹篓,篓内阳光随着竹篓的形变也动了起来,光影斑驳,两只紫枫蝶突然间拼了命地向小红手指按着的部位发起猛烈的冲击,“啪”,“啪”,“啪”,每一次的撞击,紫枫蝶都会被竹篓反弹到地上,但它们会立马重整旗鼓,然后又再一次猛冲过来。

“真的耶”小红赞道,“好聪明好漂亮的蝴蝶。”看着篓内顽强的紫枫蝶,小红有些于心不忍,伤心道:“小蝴蝶小蝴蝶,要不是娘得病要你们的翅膀入药,我就放你们走啦。”又转头向小兴看去,哀求道:“小兴哥哥,等取了它们的翅膀,我们在这里给它们做个坟冢好不好?”

小兴对这种事情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他从小就在落霞村周边的树林中摸爬滚打,上树钻洞,不仅这里的地形被他探的一清二楚,树林里的各种树木,鸟兽,花草,都被他找来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番,死在他手里的蝴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此刻看着小红纯真无邪的眼神,嘟囔道:“好好好,你说做就做了。”

小红一喜,心下释然,又恢复了满脸的笑容,索性就坐在竹篓旁边,饶有兴致的观察起里面的紫枫蝶来。蝶影婆娑,若不是困在竹篓里,当真可以算是美轮美奂了。小红突然想起来什么事,连忙问道:“哦对了,小兴哥哥,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开这竹篓阿?”

小兴走到小红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没好气的说了句:“傍晚。”然后又摊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慢慢等吧,紫枫蝶不是那么好抓的。”说着他把两手靠在头后面,躺了下来,随手捡了一片叶子盖住了眼睛,睡起觉来。

日过正午,太阳仿佛也有些慵懒,照着整个树林都好像要打瞌睡似的,山风清幽,轻轻拂过,树影摇摆,莎莎作响,青草的绿色芳香,混合太阳的味道,泥土的气味,氤氲成睡梦的的催化剂,小红看小兴已经躺在地上,自己也不知不觉打了个哈欠,倒头睡去。

两个孩子,就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惬意午后,围着一个竹篓,做起美梦来,梦里有两只美丽的紫枫蝶,在山林间随风起舞,一会绕着草打旋儿,一会围着花齐飞,又一会落在树叶上小憩,它们一路飞一路玩,最后也不知道去哪了,但是在空中还残留着它们的踪迹,那是花的香味。

残阳如血,染红了整个天空。

“阿……阿……阿……阿切!”小兴打了个喷嚏,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忿忿自言道:“鼻子好痒阿,刚刚有什么东西爬过?”

原来,适才他睡着之时,有一只蚂蚱在他脸上蹦来蹦去,走到鼻子这个位置时,发现这黑黑的洞穴居然还会出气,大感好奇,打算一探究竟,没想到惊醒了的小兴。蚂蚱一看小兴醒过来,顿时感觉情况不对,落荒而逃了。

小兴抬头看看天空,业已傍晚,落霞的景致美不胜收,霞光烂漫,云层像被红墨染过的宣纸,由浓云处的深红色散发开去,渐变渐浅,好似一朵朵盛开的牡丹,竞相绽放,令人心旷神怡。

小兴摇了摇还在睡梦中的小红,“小红妹妹,小红妹妹。”小红翻了个身,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啦?”小兴看着小红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正色道:“傍晚啦,快些取了翅膀回去给你娘煎药治病吧。”

“哦,傍晚……”小红又翻了个身,“阿!傍晚了?”等她反应过来,就如同一个弹簧似的,瞬间坐起身来,也不见她先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就急忙向竹篓子里看去。只见篓子里光线昏暗,隐约能看见两只紫枫蝶收翅而立,一动不动。小红怕惊了它们,转头轻声说道:“小兴哥哥,现在可以抓住它们了吧?”

小兴微笑着点头示意,翻一翻袖子,也不说话,轻步上前,蹲下身,慢慢的用左手掀开竹篓,露出一个口子,但是此时天色已经昏黄,篓子里的光线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两只紫枫蝶全然不知,小兴瞅准它们的位置,右手犹如猛蛇出洞一般,“刷”的一声,临空划过,一把将两只紫枫蝶抓在手里。

一见得手,小兴哈哈笑出声来,连忙拿给身边的小红看。小红也高兴的跳了起来,拍手呼道:“这下好啦,娘的病能好啦。”小兴感觉两只紫枫蝶在自己手里拼命挣扎,再不迟疑,怕留久了就飞走了,动手将四瓣紫枫翼取下,只剩了两只光秃秃的虫身。没有了翅膀的紫枫蝶奇丑无比,无力地动弹着细如发丝般的足。

小红在那朵紫色四叶草边上挖了个土坑,将两只奄奄一息的虫身埋了进去,垒起了一个小小的土丘,小红俯身对着这个微型坟冢说道:“谢谢你们啦,娘也会感谢你们的。”小兴将翅翼用纸包好,递给小红,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

天色渐黑,远处一群惊鸟从树上掠起,枝叶乱颤,鸟声啼鸣,随即地面传来一阵一阵的马蹄声,显然是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小兴和小红觉得有些出奇,落霞村不但不在交通要道,反而是一个偏远小村,偶尔有些文人墨客为观落霞而来,想要寻求灵感,书写胸臆,那也是极少的,像这般有大队人马来此,却是见所未见。

两人在一旁草里观看,只见来人皆是黑色劲装,身背负刀,杀气腾腾,左握缰绳,右忙策马,所骑的马也是清一色的漆黑如墨,鬃毛冽冽,气势汹汹,比起山里的野马也不知高大威风了多少千倍。这队人马飞驰而过,留下一路的烟尘满天,小兴冒出冷汗,觉得这些人森森可怖,来者不善,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一把拉起小红,向村子飞奔而去。

夜风习习,村口挂着的一只残破的灯笼随风飘曳,忽明忽暗。村口有两个黑衣人举着火把看守,火焰幽黄妖冶,小兴看出了村子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敢再走正面,蹑手蹑脚地带着小红绕到了村子后面,小红平时也是个活泼聪明的少女,此刻却被这诡异的阵势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死死地抓着小兴,随他走去。

夜渐渐深了,月色朦胧,只有依稀光斑,层层云朵遮天蔽日,连星星也不敢露面了。小兴和小红悄悄地绕到了村子后面,天地寂静,草丛细小的“簌簌”声在此刻仿佛就是巨响,二人生怕这声音传了出去被那些黑衣人发现,所以稍有大点的动作,他们就紧张万分,好像连自己的心跳也能听到,头上的太阳穴也随着心跳一张一舒,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二人摸进了村里,这些小路平时都是孩子们玩耍的时候走出来的,村民们都不会走,也不知道,自然没人把守。

村子中央有一口水井,此时所有的村民都被聚集在这里,黑衣人们各个持刀而立,站成一个圈,把村民和那口水井都一齐围了起来。水井旁边有一棵老槐树,树影漆黑,把周围一片全都笼罩在阴影之中,树上绑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年逾花甲的村长刘老汉,而女的,则是小兴的娘。其余的村民们愤怒的盯着周遭这些不知道哪来的人,却也没人敢第一个挺身而出替此二人松绑。

距离中央水井不远处坐着也坐着一个黑衣人,面容倒是儒雅,只是一道长疤从耳朵而起,直指下颚,令人看了有些直冒冷汗,想象不了这个人曾经被这样砍过一刀以后还能活下来,又或许,他就是九幽的使者?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侍卫,显出了他是这队黑衣人的头头。他此刻右手手掌托着头,手臂撑在腿上,左手拿着一根竹杖正在无聊悠闲地拨弄面前的一个火堆,每拨动一下就有些许火星飞溅出来。

不一会,又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几个黑衣人,见了他,都是单膝下跪,双手持刀,刀尖点地,埋头道:“报告主上,整个村子都搜遍了,没有搜到那个小孽畜。”男子一听,眯起双眼,眼神凌冽而肃杀,他站起身来,狠狠地踹了一脚跪在身前的手下,嘴里骂道:“废物,这么小的村子,连个小孩都找不到,要你何用?”

被踢倒的人艰难的爬起身来,显然被刚才那一脚踹的不轻,又恢复刚才那个单跪的姿势,低声道:“属下无能,还请主上恕罪。”

黑衣头头没有想和手下继续废话的意思,站起来又是一脚,“滚开”,随后他走到村民们聚集的地方,对着村民们说道:“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突然来到这个村子,又把大家聚集在这里。”黑衣头头的声音很洪亮,但没有人敢应他的话。火光映在他脸上,阴晴不定,忽明忽暗,村民们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黑衣头头也不在意,继续朗声说道:“其实我们本来没有想打扰大家的意思,我们只是来寻找一个人,想必大家也都认识”,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三个字,“张世兴”。

躲在草丛里的小兴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黑衣头头的嘴里冒出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们竟然是来找我的,他们要找我干嘛。”小兴心里起了疑问,但此刻也不容他多想。一旁的小红听到他的名字之后也好像颤抖的越发厉害了,低声道:“小兴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找你阿?”小兴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嘘,别说话,我也不知道,躲好来。”

场中,黑衣人又道:“只要大家把他交出来,我们马上就离开,绝不多停留一下,大家可以回家安心的睡一个好觉,但若是大家窝藏不交,嘿嘿嘿……”黑衣头头不由地笑了起来,肩膀耸动,阴沉至极,笑声充满了威胁之意,又带着几分暴虐和狂傲。”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蒋冲凌,你要干什么冲我来,不要为难他们。”小兴的娘亲喊道。她激动地左右挣扎,但身上的“神仙扣”越来越紧,额头渗出汗珠,表情痛苦,连树叶也被她震的掉下来了几片。

“哎哟哟,我的好姐姐,你先别激动”蒋冲凌满脸笑意,“我劝你还是少动为妙,这‘神仙扣’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说着走上前去,俯身捡起一片落叶,放在手掌,“砰”的一声,树叶被内力震的粉碎,“刷刷”从手上被风吹落。然后他突然掐住小兴娘的脖子,“实相的就把那小畜生叫出来,说不定我看往日情份上,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说完用力一甩,小兴娘的头狠狠的撞上树干,又有许多树叶被震落了下来。

草丛里的小兴看到娘亲被如此虐待,几乎忍不住就要冲了出去,“小兴哥哥,你要干什么?”小红死死拉住他,满眼湿润。“你没听到他们是来找我的吗?不管怎么样,只要我出去了,大家就会没事,你不是还要给你娘煎药吗?”小兴心里忐忑,“你要救你娘,我也要救我娘!”

“不要去,你看他们这么凶,你去了肯定死路一条,我们再躲一会,他们找不到你,也不会怎么样的。”小红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小兴哥哥,别去,我……”

草丛里小红话还没说完,此时蒋冲凌已经走到了一个妇人前面,妇人神色惊恐,紧紧地牵着躲在身后的自家孩子。“这位姐姐,你的孩子生的可真好看。”蒋冲凌笑容不改,轻柔地摸了摸小孩的头,然后瞬间发力,手腕一翻,一把将小孩抓到自己手上。

妇人顿时哭了起来,跪在蒋冲凌面前,周身颤抖,极度的恐惧,使她连话也说不利索,“这……这位老爷,求求你……放……放过我的孩子……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小兴那孩子……去哪了……”

蒋冲凌手中的孩子居然连哭都不敢哭,直接被吓晕了过去,“张世兴那个小畜生也应该差不多长这么大了吧?”蒋冲凌似乎完全没理那个妇人,自顾自说道,“时间真是快阿……”他随手一扔,“扑通”一声,那孩子被他准确无误的丢进了井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妇人歇斯底里的叫着,她疯狂的抓扯自己的头发,眼睛向外突出,几乎要脱离眼眶,一下子站起来捶胸顿足,又一下子躺在地上哭天抢地。对于一个母亲,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惨死在自己眼前还要残忍的呢?“我,我跟你们拼了!”她冲向蒋冲凌,可是还没到他身前,就已经被旁边的黑衣人拦了下来,“既然你这么想你儿子,那就去陪他吧。”说着黑衣人把她拖到井边,丢了下去,妇人在井里一通呼喊,“扑通扑通”打水的声音也传了出来,这声音不仅是打在水上,更是打在在场所有村民的心上,只是没多久又恢复了平静,古井静默依旧。

许多其他小孩看到这幕都害怕地哭了出来,但马上被自家大人堵住了嘴,生怕引起这丧心病狂的疯子的注意,下一个找到自己孩子。

小兴在一旁也心惊万分,毕竟是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就是再聪明,再成熟,也经不住这场景,刚才被丢下井去的是他的好朋友,小俊,平日里两个人经常一起去林子里玩耍,一起上天入地,一起捕鸟捉虫,可是一秒中前还活着的小俊,下一秒就死了。还有小俊娘,总是会在他俩去林子里玩耍之前为他们准备好可口的干粮,然后站在村口,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这一幕幕不断地在小兴脑海中闪过,他怎么也接受不了“死”这个字眼,脑子一下子就懵了,心脏剧烈跳动,好像卡在嗓子眼,使他几近窒息,吐不出,吞不下,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让他手足无措,想不到人的生命居然脆弱至此,生与死,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一井之隔而已。

“这位大爷,我们村子里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小兴这孩子平日就活蹦乱跳,在林子里住上一两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还请大爷高抬贵手,放了大家吧。”被绑在树上的村长刘老汉说道,“不要再伤害其他无辜的孩子了。”

蒋冲凌哈哈大笑,“你这老头到还是好心,只要你们把张世兴交出来,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然后又走到一个小孩面前。那孩子蜷缩着拼命拉住母亲的手大哭,“娘,不要,不要”,孩子的母亲也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想要把孩子融了,化了藏在自己体内,生怕下一秒会重演小俊母子的悲剧。

“你……你……你杀了我吧,求你放过我的孩子。”那母亲含泪哀求,“只求你……放……放过我的孩子”,夜风吹散了她的头发,黑暗中有晶莹的泪花反射出周围熊熊燃烧着的火把,闪闪发光。蒋冲凌嘴角微微一笑,双目一瞪,抽刀,收回,也不过一息之间,空气中凝聚了血的味道,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条细小的血痕在那母亲脖子上若隐若现,随后鲜血“撕啦啦”地从母亲脖子上四射而出,满地都是,所有人的身上被飞溅而出的血喷到了,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更是瞬间染成了一个血人,当血渐渐喷完的那一刻,那母亲的头颅慢慢从脖子上滑落,“咚”地一声掉到地上,滚了几步,神情还是之前那副祈求的样子,脖子上的切口整齐,血管,骨头清晰可见,森森可怖,而她的身体就一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了魂,失了神,这样一个世代平静安详的小村子里的村民,又何尝见过这样恐怖的末日景象?

“够了”,一个少年,气喘吁吁,双腿发抖,身后是隐没在黑夜之中的落霞山,不是这些黑衣人苦苦寻找的张世兴,却又是谁?

夜风瑟瑟,张世兴背后发凉,村子里人的死对他触动很大,他知道如果今天这帮人找不到他,会这样无休止的残杀村民,这些朴实的村民,平日里见了他,都是宠爱有加,跟对待自己的孩子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怎么能看着这些和蔼善良的叔叔婶婶,因为他而一个个惨遭毒手呢?

“小兴,快跑!”小兴娘见到小兴出现,也顾不得什么“神仙扣”了,“快跑啊!”她带着哭腔喊叫着,“神仙扣”已经深深的勒进了皮肉,身上许多处都渗出了血花,有的甚至能看到肉中白骨,染的衣服一片一片的血渍。

“娘!我是来救你的!”张世兴看见娘亲如此受苦,也哭了起来,什么也不顾地跑到娘亲面前,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娘亲解开绳索,可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结头。这些黑衣人见状也不急着动手,反倒是饶有性质的看看这一出母子情深的好戏。

“没用的,‘神仙扣’系法万千,就是神仙也解不开的,除了打结的本人,没有人可以解开。”娘亲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她脸色惨白,全身盗汗,气息微弱,显然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但此时她顾不得自身情况,有气无力地说道:“傻孩子,你怎么不跑呢,你不知道他……”

“好,好,好,”蒋冲凌拍手,一连叫了三个“好”字,打断了小兴娘的话。“真是感动的我都快要哭了阿。”他表情夸张,面容狰狞。“这才到哪啊,就忍不住自己出来了?老子还没玩过瘾呢!”他看着张世兴,但却一把抓过了刚才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小孩,小孩惊慌失措,在蒋冲凌手里挣扎,抓,咬,刚刚渗进了衣服的血,也一滴一滴的地落到地上,形成了一个一个的血点,蒋冲凌仰天大笑,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快放了小英,你不是只要抓我的吗?抓走我,放了其他人。”张世兴喊叫道。

“哦,原来你叫小英阿?真好听。你妈妈想你了呢,我送你去见她好不好?”说着,蒋冲凌把小英高高举起,用力摔在了地上,大地一声闷响,小英周遭一滩血水,血肉模糊,尸身正好和那颗孤零零的头颅挨在了一起。蒋冲凌拍拍手,又转头对张世兴笑道:”抓你?没错,但是我突然改变其他主意了啊,哈哈哈哈!“他神情极度嚣张,不可一世,自命不凡地继续说道:”你们这群蝼蚁,这游戏怎么玩,我说了算!“

“你这个****!****!”看着又一个朋友死在自己面前,张世兴心里已经崩溃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头晕作呕,几乎晕厥,一时间他也想不出能说什么话,才能表达心里那种冲天恨意与悲愤,那些平日里听说书的人口里讲的江湖恶霸,也不见得能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吧?这世间如果真有神灵,如果老天真的有眼,为什么会让这种人放声大笑,而良善之辈只能做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呢?

“报告主上,村后发现一个小姑娘。”顺眼望去,黑衣人手上提着一个小孩,一身红衣,但此刻已经失去知觉,正是刚刚和张世兴一起躲在草丛里的小红。但此时她已经被人打晕了。“小红,你怎么了?你们对小红做了什么!?”张世兴惶恐地喊道。想要冲过去,却一把被蒋冲凌拉住不放。”放开我!你们到底对小红怎么样了!混蛋!“

在人群中,一个几乎是躺在地上的妇人看到小红,也伸出手来,“女儿,我的女儿”,妇人呼喊着,但实在是没有气力,能听到的也只是站在他周围的村民而已,一个好心的村民来扶起她,可是她还没站起来,两只眼睛就向上一翻,全身一软,倒在地上,撒手人寰,她是活活被气死的。村民中间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可是又立马平息了下来,这个夜晚,他们见过的惨剧,已经让他们有些麻木了。

“王婶!”张世兴跑到她尸体身边,看到死也没有瞑目的王婶,心好像被撕裂了,粉碎了,原来人,可以这么恨!他用手将王婶的眼睛合上,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看着蒋冲凌,双手握拳,原地大叫:“啊!!!!!”,但是这丝毫没有将他的情绪宣泄出来,喊完以后,张世兴也面如死灰的坐到了地上。蒋冲凌看了看小红,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张世兴的反应,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原来还有一个吗?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哈。”那种轻蔑诡异地笑声,仿佛来自九幽阴间的催命号角,笑的人惴惴不安,心里发毛。

“放了我娘,小红,还有其他人,我乖乖跟你们走,放了他们好么?”张世兴爬到蒋冲凌脚下,拉住他的衣服,哭诉哀求道。“没用的,小兴,站起来,你面前的这个东西,根本就不能称他为‘人’,他完全丧失了人性,不要求他。”小兴娘说道,满脸悲伤,痛心疾首道:“今晚这里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大家,是我给村子带来的灾难。”

蒋冲凌一脚踢开跪着的张世兴,又走到树前,“还是姐姐你懂我阿!”蒋冲凌狡黠一笑,捋了捋她长长的乌黑秀发,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嘶”地一声,从她的耳根开始,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原本面色微黄土气的妇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肤如羊脂的绝色女子。”

“原来娘一直都带着人皮面具!”张世兴望了一眼。但是此时也没有心情去问一个究竟。“还是本来的面容好看阿,是吧,绝、月、姐?”蒋冲凌后面三个字尤为强调,疑问中带着戏谑,而绝月却把头扭过去,再不说话。因为她知道,在他面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反而说得越多,死得就越痛苦。

蒋冲凌也不管绝月,抓起张世兴,走出黑衣人的包围圈,心情大好,微笑道:“来人,游戏开始了。“他做了一个发号施令的动作,“把绝月押起来带走。其他人嘛”,他表情一冷,“杀!”又突然想起什么,对抓着小红的黑衣人命令道:“至于这个小女孩”,蒋冲凌看着张世兴绝望的表情,得意猥琐地笑道:“一齐带走!哈哈哈哈哈哈!”

蒋冲凌没有将张世兴打晕,而是让他看着接下来发生的每一幕,所有黑衣人统统拔出了银晃晃的刀子,就像狼入羊群一样,呼救声,喊杀声,村民四处逃散,但没有一个逃掉了的,被砍死的,踩死的,摔死的,这些黑衣人并不急于杀死他们,而是像猫抓老鼠一样怀着游戏的心态尽情享受这场屠杀盛宴。

落霞村仿佛成了人间炼狱,没有希望,没有明天,只有血,汇在一起,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不断流淌。不论张世兴怎样哭喊打闹挣扎,但都被蒋冲凌抓在手中,张世兴越是痛苦折磨,蒋冲凌就笑的越是肆意。最后一把火,烧掉了整个村子,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什么都不剩了,所有的东西都送葬在这大火之中,这场火持续了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天降大雨,洗净了一切。

从此,落霞峰下,再无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