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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场虚惊亦惊心


赶到镇医院,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值班室的灯还亮着,袁依水上前问明情况,值班护士解释道:“那人从楼梯上滚下来,后来被他房东发现给送到这里来,因为不知该联系谁,便在他手机上找到最常联系人,也就拨了过去。”听明原因,袁依水又是问道伤情是否严重,在得到护士的否定答案后,也是松了口气,便是问明孙田病房号,就和父亲一起走了过去。

推开病房的门,里面的灯黑着,传来一人均匀的呼吸,袁依水摸开门边的灯,见到孙田手上缠着绷带侧躺在床上,和父亲走近看了眼,并未骨折,只是一些擦伤,也就没有惊醒他,又是和父亲关灯走到外边,轻声说道:“爸,你明天还要上班,就先回去吧,我留在那里,要是他醒了需要什么,我也能帮忙。”听完儿子的建议,袁父略作考虑也是点头同意,临走时不忘嘱咐儿子要注意安全。

听到外边摩托发动声音,袁依水便在病房外边的长凳上坐下,由于病房的门特意没关,这样里面一有响动,他便能立刻反应,只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就这样由坐着又到躺下,他还是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天色已亮,路人的交流声也是传了进来,袁依水连忙爬了起来,朝病房望去,孙田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睁着眼望着袁依水,却带几丝悲伤。

袁依水站起来走了过去,本意打趣一番,可看到孙田有些落寞的表情,将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孙田嗫嚅了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事,只是昨晚喝多了,不小心一脚踩空了,便从楼梯上摔倒了,后来不知怎么就被送到这里来了,你在外面坐了一晚?”袁依水点了点头,他知道孙田有意避开话题,若他不想说,自己自然没有强求的理由,希望他能够快速恢复吧!

想到恢复,自然得吃东西,袁依水便说道:“想吃啥呀!我到外边给你买。”孙田本想拒绝,可看到袁依水殷切的眼神,终究是改变初衷说道:“就帮我买完粥吧!”“一碗粥怎么够,我再帮你买两个咸蛋,吃完后就可以变身超人了。”“什么超人?”“咸蛋超人呗!”看到孙田枯索的脸上有所舒展,袁依水也是不想破坏这难得的轻松,便急忙转身朝外走去,也许他此时需要的只是一个人的空间吧!

袁依水买回早餐,又是发现一个严重的事实:孙田伤的是右手,现在勉强能用左手喝粥,只是端粥的那人便成了自己,至于咸蛋,又怎么让他吃进嘴呢?想清这些,袁依水诉苦道:“早知道这样,直接给你买杯豆浆得了!”孙田并未反驳,还是一边盛粥送进嘴里,另一边也是吃进袁依水抠出来的咸蛋,不知不觉中眼泪也是慢慢流了出来,这倒有些让袁依水大惊失措,说不得他还没见过这场面,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生。

原先还以为是被自己感动,可接下来袁依水也就发现是自作多情,只听孙田开口说道:“我记得那次患了重感冒躺在病床上,她也是这样这样照顾我的。”看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袁依水也是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孙田提到过自己大学遇到过的一个女生,只是如今再次提起,难道?

在袁依水接近答案的时候,孙田继续说道:“我原先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只是单纯地想见一面而已,至于什么结果都能够接受,只是我还是错了,昨晚从出租车下来没走多远,就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向这边走来,我当时还以为是眼花,使劲揉了眼睛才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待看清他身旁多了一个男人,两人携手幸福地笑着,我便明白了一切,本是打算躲到一边,谁知她也是看到了我,虽是有些惊讶,但还是面带微笑大度地冲我打了招呼,也是将身旁的男人带到我面前做了一番介绍,原来她前段时间结婚了,也就回到这边生活。待她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是,我骗她说是到这儿旅游。你说我要是早些联系她,是不是现在站在她身旁陪她一起笑的那人就是我,我这三年都在做些什么……。”

见孙田慢慢低下头,啜泣的声音并没有减小,袁依水与之前相比,处境并没有多大改善,毕竟先前他也没有劝导别人的经验,只是好在年轻人都有相似的经历,短暂的沉默,他在心里理清将要说的话,便是开口说道:“那看到她生活的好,你就不为她感到高兴吗?”“高兴?那时我体味到了什么是酸。”只见孙田悲愤地抬起头辩驳道:“虽然知道今天的结果都由我一人造成,对不起她的人也是我,只是想起她身旁的人不是我就感觉心疼,你说我是不是太过自私?”“在爱情之中,又有几人是无私的?只是如今面对这样的结果,你我都没有任何办法改变,除了祝福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听到爱情自私的话题,袁依水也是想起自己的往事,说不得他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也许他最爱的还是自己吧!

“祝福自己?”听到袁依水的话,孙田也是有些惊讶,暂时止住眼泪,问道:“这时候我不是应该祝福她吗?”“既然她的幸福已与你无关,祝福对方虽能体现你所谓的大度,只是以你如今的心情,何必委屈自己,不如祝福自己能早日遇到一个对的人吧!对于爱情,只要真正爱过便已足够。”听着袁依水近乎绝情的言论,孙田选择了沉默,毕竟他不是那种说断就能断的人,望着眼前的人,感受着丝丝的冷意,不觉有些后怕,只是想起他先前对自己的照顾,又是多了些犹豫。

喂完早餐,孙田也是收拾心情,说是要回去修养,袁依水找来值班大夫,听他说无大碍,嘱咐创口不要见水,也就同意孙田回去,看他走路的姿势有些蹒跚,便要上前搀扶,却被对方拒绝,只得在后面慢慢跟着,将其送到家,待看到里面的景象时,着实也是吃了一惊,整整齐齐,哪像一个出门在外、男人的房间,本欲赞美一番,可想起对方此时的心情,也就选择了沉默,只希望他听了自己先前的话,能快些从目前的困境中走出来。袁依水并未过多地打扰孙田的生活,见他好好躺在床上,也就放心离去,毕竟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离开孙田的住所,袁依水便是掏出手机拨通父亲的电话:“爸,钱取了吗?”“你现在是在孙田那里吧,他人怎样了?”袁父先是问了孙田的情况,看来他对这个“徒弟”还是多些关心,在得到儿子的肯定答案后才接着说道:“你在哪儿等会儿,我这就到镇上来,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挂断电话,袁依水便是向不远处的银行走去,只是八月底的阳光有些灼热,没过多久,便是出了一身汗,加快步伐,终于在银行外边找到一处阴凉处,在一片草丛上坐了下来,又是想起孙田的经历,历经种种,却是这样的结果,说不得他是一个可怜人。要说他三年前来到这儿不是为了挽回这段感情也是不能,要说他没想到这样的结局也是不能,只能说他是怀抱希望而来,却是看到一个绝望的结果。那在爱情之中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对于这个问题,袁依水并没有自己的答案,至于他先前说的内容,恐怕也是劝导别人罢了。

由于工地就离镇中心不是很远,因此袁依水等待的时间不是很长,没过多久,就听到父亲摩托的喇叭提醒声,起身回头看去,父亲的摩托也是停在了跟前。袁父开口说道:“咱们取钱去吧!”两人走进银行,里面办业务的人不是很多,袁依水便在一旁等着,等到父亲取完钱后就交到自己手上。

按照刘备先前说的地址,袁家父子二人经过广阔的大棚基地来到了马家村,又是向路人打听具体位置,便驱车前往,看到的房屋不算老旧,屋前的晒场上铺着金黄的稻谷,旁边码着稻草,想来是阻止鸡鸭前来祸害粮食。袁父在门外摁着喇叭,没过多久就有一年轻人走了出来,和马超有些像,袁依水猜到这会是马超考上大学的弟弟,便是问道:“你爸妈在家吗?”年轻人摇了摇头回道:“我爷、娘出去了,你们找他们有事吗?”

袁依水也是摇了摇头,至于为什么要那么问,只是在他认为父母才是一家之主,将钱交到他们手上好些,此刻听闻对方父母都不在家,又是问道:“那你哥呢?”“我哥早上就出去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他没说,只是说要出去帮我凑齐学费。”说到这里,年轻人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不自然,想来年轻的他已经明白考上大学不仅仅为这家增添一点荣誉,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沉重的负担,袁依水不知马超又到哪儿凑齐学费,想来他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送来超过他工资的一万元吧!

面临这样的结果,在这儿等也是不可能,毕竟父亲还得回工地,而他也能早些回到孙田哪儿,说不得他有什么需要帮忙,便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马岱。”“马超的弟弟!”袁依水的第一反应就是三国里马超的弟弟就是马岱,心里想笑,却是下车说道:“我今天是来给你哥送工资的。”一步步朝着马岱走去,从口袋里拿出那一万元钱递到对方的手上,说道:“待会儿你哥哥回来问起,你就说是袁依水送来的,他就明白了。”

马岱没有立刻回答,眼睛完全被一万元钱迷住,想来是有些走神,袁依水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马岱,以后到了学校要好好学习,你爷娘和你哥可是为你付出了很多,千万不要让他们失望,特不要让自己遗憾。”马岱抬头好奇地望着袁依水,显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番话,但先前有一句话记住了,这人就是袁依水,他给家里送来了一万元钱,足够自己的学费以及其它一些用度。

袁家父子在离开的时候又是嘱咐小孩将钱放好,便是骑车离开马家村,看着大棚基地几近荒芜,想来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家庭依旧贫寒,不是他们不够努力,只是没有好的机会。袁父将袁依水又是送到孙田的住处,之后才是回到工地,望着父亲的背影,袁依水着实有些感动,虽说自己上学用了助学贷款,但不可否认,在校期间自己并未为钱担忧,而这一切,都是有这位善良勤劳的父亲在外边操持着。

收回目光,袁依水也是沿着楼梯走到孙田房前,想来是因为天气太热,房门敞开,这样楼道的风也能吹进一些,但不可否认,那些风也是不带一丝凉意,袁依水进屋看到孙田还在睡着,想来这次伤的不止身体,心中也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伤痕,只是这也没有好担心的,毕竟活在这世上,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伤害,而在伤后坚强地活着,这便是成长。

没有叫醒孙田,袁依水下楼找到房东,商量能不能借用炉灶,为孙田熬些汤补补,说不得这样伤口就会快些好,房东听完袁依水的用意,哪有不同意的,毕竟孙田在这儿也住了快三年,虽说见面不多,但给人感觉还很平易近人。在得到房东首肯后,袁依水便是找到外边不远处的菜市场,如今天热,到了肉摊,并没有剩下多少肉,连续找了几家,才找到一根排骨,又在其它处买了些黄豆、面条,就拿着这些东西回到房东厨房动起手来,没过多久,就从高压锅的压头处散发阵阵香味,待香味渐浓,几时关火,换用铁锅,又是烧起热水,将面条烫盛到两个大碗,此时高压锅也是可以打开,将排骨黄豆倒到两个碗里拌匀,原先的油腻也是清淡不少,想着此时也是不能入口,便借着汤面的热水将两个锅洗净抹干放回原处,自己端着两碗面来到孙田的房间,不知他是根本没睡着,还是听到汤面的召唤,悠悠睁开眼,也就爬了起来,本想着自己能大快朵颐,却是忘了这里有人受伤,做出恼恨模样,依旧做着服侍人的勾当,不曾想就是因为这些举动,获得份从未背离的情份,可是此时的袁依水会想到那么远吗?除了他自己,恐怕别人是无从获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