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伴着幽冷的风,红得像长生宗溪边落日的彩霞,灿烂而又沉敛。未烟蹲在张寅成身边,活了整个画面。
“张寅成。”张寅成别过脸去,长呼了一口气,刚要回头问话。这时一只如玉的手,轻轻的按在了张寅成的额头上,冰冰凉凉。
“你的脸可真烫。”
声音很好听,张寅成心想。但又有些恼怒,转过头想撇开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张寅成的手刚搭上少女的手,头也转了过来正对着少女。
眼睛很好看,张寅成心想。手也就一直没有放下来。
未烟被少年的目光盯着有些慌乱,“你...你从哪来的?”未烟四处张望,“这附近我都走过了,没有哪是有人的啊。”
张寅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挣扎着站起身来,四处环视了一圈,然后抬头望向了天空。
太阳很亮,但散发出来的光却更像是月光,而非张寅成熟知的阳光。四周更是静谧无声,让张寅成怀疑是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还是灵魂已经去了诸天海了。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张寅成转过头来向这里唯一还能对话的未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未烟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啊,我也是迷迷糊糊就到了这里,至于我是谁,呃......反正和你无关。”说罢,未烟站起身来,头上的铃铛叮叮当当。
张寅成看着未烟头上的铃铛,竟是觉得好笑。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往西边走有一条河,河对面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怕水。至于这附近就再也没什么其他的了。”
张寅成弯腰在一处草丛里找到了自己的重剑,用衣袖擦拭了干净。也不回头,“谢了。”便往西而去。
未烟向下弯腰拔了根杂草,在手里卷成一团,然后用力一扯,白净的手指燃起了一股深黑色的火焰,一下就把杂草烧了精光。
.......
张寅成吐了口气,望着这条比长生宗他洗脚时的溪水还要小的河流,皱了皱眉。只是想要尽快探明这到底是哪里的心情太过急促,张寅成没有犹豫的踏进这条小溪,像是无数次在长生宗山间的清泉处洗脚一样平常。
还没有等到张寅成松一口气,不远处的巨大峡谷和连成一片的鬣狗群就塞进了张寅成的眼中。张寅成不想耽搁,没有等到鬣狗动手,就先向前扑去。
急促的脚步溅起了一路的水滴,张寅成顺势拔剑,青黑色的重剑向前横劈,一只撕咬上来的鬣狗撞在了重剑上,内脏四溢。
其余围观的鬣狗,看着同伴的遭遇,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在血腥味的刺激下,步步紧逼着张寅成。张寅成看着四周露出血红色双眼的鬣狗,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少女的鲜红。
张寅成看着越来越狂躁的鬣狗,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不愿耽搁时间的张寅成也不愿多想,金黄色的焰火在从张寅成的手上向重剑蔓延。这时,周身的鬣狗也不愿再等,一只接一只,不畏死亡,又像是赶赴期待已久的解脱。张寅成把剑穿透最后一只鬣狗时,满地的鲜血顺着一道细微的痕迹流向了张寅成经过的小溪。
重剑用力向旁边甩去,剑上的鬣狗顺着剑尖滑落出去。张寅成没有收剑,目光朝前,脚步缓慢。
吹过峡谷的风发出呜呜的呼声,地面的小草也适时的向下匍匐。只有峡谷上偶然掉落的石头偶尔反抗着风声。
真是绝望的地方啊。张寅成心想着,边把剑提到了胸前。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无尽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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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既是没有完成您的嘱托,那宗主的责罚我万没有怨念,只是寅成是宗派未来的希望所在,不能就如此放弃啊。”封瑜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混合着满脸都是。
封神医手上左摘摘右捡捡,偶尔抓起一些草药放在嘴边舔了一舔。
封瑜看封神医不搭理他,也不再说话,只是把头埋下,哭得更是厉害了。
“宗主不是说了不是大事吗?”封神医突然蹦出了一句话,只是手边动作不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封瑜听到封神医回了自己的话,赶忙把脸上擦了擦“只是命灯未灭而已,但还不知道寅成此时正受多大的苦呢,弟子..弟子实在是愧疚难当,还请老师救救寅成。”
“你觉得我能救?”封神医还是像刚才一样,漫不经心。
“弟子觉得老师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物,区区小事当然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哈,你就不要为难的师傅了,他现在可还真是没有办法呐”门前突然传来大笑声,李宗主大步得朝封神医走来。
“啧啧啧,封瑜啊封瑜,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像是师傅死了在哭丧。亏我上次还跟你师傅说你最近是大有长进。”
“出去吧,封瑜。”封神医停下了手里收拾草药的动作,回身进了屋去。
“哈哈,回去好好修炼,下次可不能再辜负我与你师傅的重托了。”
“那...那寅成的事?”封瑜还是有些不甘心。
“回去吧,这事该是我这个当师傅的操劳。”
“哎,好。”封瑜见宗主口中有所透露,也就不再挣扎,回去了。
......
“我准备去找南槐山那位。”李宗主望着漆黑的屋门,见里面的人没有答话,就接着说“这些日子就麻烦你费心了,别人来照看这个宗门我不放心,你我还是很信任的。”
“代价呢?”漆黑的屋门终于传出了声音。
李宗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摇光石。”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肯为他出这么高的价钱,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赌上他了。”
“他值得。”李宗主有些疲惫,站起身来往大门外头走,到了门口却又停了下来,“他若回来,往后当不能如此了。”
“你会死的。”
“算是还债了。”李宗主缓缓朝门外面走去,背影竟是有些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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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寅成的剑快不起来了,他也忘记自己到底劈砍了多久,久到睡意昏沉,久到想起了焕叔,久到回到了长生宗。
“喝~”张寅成朝着人群怒吼,青黑的重剑爆发出了黄与黑诡异的美,每向前一次劈砍,被攻击到的人像是泡影一般涣散。
“还不错呢。”峡谷上方,鲜红色的嘴唇微微开启。
青黑色的大剑在空中乱舞,张寅成向后瞥见了来时的小溪,心想没来得及在那泡脚真是可惜啊。接着双膝跪地,剑插入到前方的泥泞中,人靠在了面前的大剑上,轰然倒地。
....
围着的人群狂涌不止,一层又一层的向张寅成的身上扑去。
“叮叮叮叮~”清脆的铃铛声在峡谷间回荡。狂涌的人群又急速的退去,像海边退潮的巨浪。
未烟,从人群的夹道中缓缓走出,墨绿色的裙边沾染了鲜红的血迹。靠在张寅成的身边,未烟停了下来,仔细的端详了少年脸“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带进谷里。”
....
张寅成脑袋很沉,过往的事情走马观花的在脑海浮现。“剑呢?剑呢?”张寅成闭着眼大喊,“剑呢?剑呢?”接着又像小孩再哭泣。
未烟走近床边,啪!一个巴掌打在了张寅成的脸上。
张寅成立马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熟悉的鲜红,“你的嘴真是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