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龙脉,起初我也是将信将疑,但想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几番查证,似乎有那么回事,直到你们把东西倒腾出来,这事便算坐实了,钱财我有的是,不稀罕,我要的是——”r
“你要的是龙真穴!”,曾德鸿一针见血点破道。r
“曾爷不愧是明白人。”r
“我是什么都有,可惜身子残了,但想我张家不能绝了后!等到头来,我蹬腿儿翘辫子,没人跟得上,莫说大清朝不行了,族里人总不能代代都做太监吧。”r
“所以想劳烦众位费心帮忙找到穴位,我便将祖宗山坟移去,若后代子孙飞黄腾达,也算我尽了份孝心!——那批货全当订金!怎么样?其实你们革命党是胜还是败,江山谁来坐,我都无所谓,天下终归是爱新觉罗的天下,与我何干?”r
“诸位——怎么看?”,说完,小德张紧紧盯着曾德鸿问道:“曾爷怎么想,咱们可以商量商量,有话还请直说,不妨事。”r
曾德鸿迅速和几个人交换眼色,他心里打起算盘,其实没什么好想的,城下之盟,不存在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小德张是留了一手没说,大家心知肚明:若是不同意,那批货立刻就被抄没。革命是国事,春秋大义所在,断然不可中途受阻,何况事到临头,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更是容不得岔错。r
再斜眼偷看关海山一脸苦相,必有难言之隐,想是给绑了来做人质要挟。r
那还有什么说的?不过答应归答应,当得讨价还价,多占点便宜总是好的。r
想了想,曾德鸿开口道:“不知公公对于龙脉宝藏如何打算?”r
“你们尽可起去,我不是说了么,我富有四海,黄白之物不过在你们眼里是稀巴物儿而已,真要能找到龙穴给我,全部宝藏作为交换也是可以!”r
“那——”,曾德鸿正拟开口应承,却听隆泰叫道:“我有个条件!”r
“哦——隆大人还请说。”,小德张虚起眼皮问道。r
隆泰目露凶光,狠狠道:“我要李莲英死无葬身之地!”r
众人大为诧异,曾德鸿知道原委,便没做声,转头看看小德张,见他初时惊讶,但旋即沉静,缓言道:“隆大人与李莲英有何过节,我不知道,也不问,既要他性命,自然有你的道理,好,我可派人助你一臂之力,十三太保听你调遣。”r
隆泰点点头,小德张看罢,又一一望向众人,说道:“还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r
“我要回日本!”,千惠子忽地哭了起来。r
小德张闻言,呵呵一笑道:“那算什么事!我留你作甚,不过你知晓法术,一路用得上的时候多,你放心,待得事情妥当,不单你还有田中义雄我都放你们回去!”r
原来田中也被擒拿!r
“田中义雄现在哪里?”,曾德鸿关切道。r
小德张却是微笑不语。r
“还有么——”,眼见众人无话,小德张回头道:“关爷不必担心,我自有解药备下,诸位也是一样。”,说完,小德张吩咐几句,便进来一个洋人医生,拎着黑匣子药箱。r
此人拿出针筒,破开数个安瓿瓶,抽出药剂,一人一针。r
众人直感觉浑身说不尽的舒坦,脑子里一片晕乎乎。r
“诸位放心,此乃西洋药物,唤作吗啡,与鸦片无二,虽有安神镇痛之功效,却是上瘾,此药每日须得一针,否则精神萎靡,身若蚁啮。”,小德张得意地撇撇嘴。r
曾德鸿服气地盯着他看,心道这么损的招儿真亏他能想到。r
吗啡这玩意儿,他留洋的时候见识过,比鸦片厉害,很难戒断,犯了瘾就跟抽大烟的人无二,什么礼义廉耻全顾不上了。r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明知道众人都是硬汉,吃软不吃硬,索性来个精神统治,不由你不听话。r
“众位别怪我多心,我这也是没法子啊,得罪了,不过你们不必担忧,事后自当奉上解药。”r
曾德鸿是有识见的人,吗啡岂能说戒就戒,当玩儿呢,哪有什么万灵的解药,听他这么一说便想明白,看来小德张的算盘,先使唤众人做事,做完事恐怕就得杀了灭口!r
他是左右盘算,眼前身陷龙潭虎穴,不答应也得答应,先出去再想辙。r
曾德鸿舔舔干瘪的嘴唇,说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一切但听公公差遣!还请公公允让海山兄弟一块儿,共谋大事!”r
小德张哈哈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何不可!”r
说完,小德张唤人拎出一个盒子,拿出两件物事摆开。r
赫然便是那玉石扳指和他们苦苦寻觅的羊皮卷轴!r
“想不到吧,这卷轴怎么会在我手里,不瞒你们,我也是前日方才得到,此物竟藏于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之内!”r
“诸般经过倒不必细述,里边乃山川图绘,墓室明堂,全仰仗曾爷了。”,小德张拱手作揖道。r
“待得隆大人事情了毕,众位即刻北上,左右不过这几日,清格格与众位同行。”r
小德张命令式的语气不容众人争辩,摆手道:“来人呐——松绑,西花厅摆筵!款待贵客!”r
众人各怀心思,一杯杯黄汤入口,索然无味,隆泰一肚皮闲气,大碗喝酒,没一会儿功夫,猫尿上头,时不时指桑骂槐,也不知道骂得是谁,小德张全当耳旁风,笑呵呵支应着吃菜。r
三五两下撤去筵席,小德张漱过口,开言道:“酒足饭饱,今儿个算是给诸位践行了!日后还得仰仗各位,沿路若需帮手,尽可提调,大家舟车劳顿,在下略备薄礼,以示歉意!”,说罢手一挥,上来一名随从递上厚厚一沓银票。r
“每人两万两!”r
隆泰刚才还发昏的脑袋,听到这里,立刻清醒了许多,借着烛火看仔细了收入怀中。r
“总管大人且放心,有琪麟打头阵,什么事儿办不成!”r
曾德鸿苦笑道:“言重了。”,他斜斜地偷看一眼婉清,不知道怎的,他对这姑娘心生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