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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刘曜王弥占领洛阳,刘粲赵染攻破长安


  公元311年五月,有两个战报传到平阳(山西省临汾市),汉赵皇帝刘聪可谓龙颜大悦。一个战报是镇东大将军石勒在宁平城消灭司马越大军,一个是安北大将军赵固、平北大将军王桑在彭城(江苏省徐州市)击斩西晋徐州刺史裴盾。赵固、王桑攻占徐州,又为汉赵扩大领地自不必说。石勒击败晋朝最后的兵马,虽然尚未攻克洛阳,但刘聪非常清楚,此时的洛阳已是一片空虚,可谓唾手可得。刘聪连忙召集群臣诸将商议,决定对洛阳发起最后的攻击,以求一举消灭晋朝。朝会之上,皇太弟刘乂、皇子河内王刘粲以及太宰陈留王刘欢乐、太傅长乐王刘洋、太保江都王刘延年、大司马刘景、大司徒刘殷、大司空王育等王公大臣以及前军大将军呼延晏等列坐光极殿。始安王刘曜因旬月之前,率一支皇家劲旅进入豫州与王弥会合作战,此时不在平阳。刘聪与群臣诸将商议的结果是,再派呼延晏率二万七千人马从平阳出发前往洛阳,与刘曜、王弥、石勒三部会攻洛阳,各部人马统由刘曜节制。

  不说呼延晏领旨离开平阳,且说西晋王朝在司马越这支有生力量被灭之后,已是日薄西山,摇摇欲坠。驻守仓垣(河南省开封市东北)的西晋王朝大将军苟晞上书晋怀帝司马炽,请求迁都于仓垣。司马炽准备迁都,被王公大臣劝止。不久,洛阳缺粮,以致出现人吃人惨状。司马炽还是决定迁都,但时机已失,洛阳大街上盗匪盛行,一片狼藉,司马炽竟出不了洛阳。晋怀帝司马炽听闻汉赵派兵来攻洛阳,一时无能为力,更是无兵可战。

  再说汉赵前军大将军呼延晏不日即渡过黄河,留下部分辎重,快马向洛阳进发。五月二十七日,呼延晏进逼洛阳城下。五月二十八日,呼延晏开始攻打洛阳平昌门。到底是京都城门,坚硬无比,呼延晏攻打近三天,终于在五月三十日攻破平昌门。呼延晏人马进入平昌门,一路杀到东阳门,竟下令放火焚烧东阳门一带宫殿。第二日,即六月一日,呼延晏考虑到刘曜、王弥、石勒等部兵马未到洛阳,不敢继续深入攻打洛阳城。呼延晏纵兵大肆抢掠一番,退出洛阳,在洛阳近郊驻扎。呼延晏获知晋怀帝司马炽将要通过洛水乘船逃出洛阳,且在洛水河边准备了船只,当即派一支人马到洛水河边把所有船只全部焚毁。

  五日之后,即六月五日,汉赵征东大将军王弥率所部人马到达洛阳城,直接进抵宣阳门,宣阳门直通铜驼街皇宫大门。呼延晏得知王弥部到达洛阳宣阳门下,也率所部人马到达宣阳门与王弥会合,准备一起攻入宣阳门。

  六月六日,始安王刘曜大军进抵西明门。至此,除镇东大将军石勒人马未到洛阳之外,汉赵三路大军均到达洛阳城下。可叹此时的西晋王朝早已无力回天,如同一只受伤的绵羊,只能任由匈奴胡马宰割。

  六日之后,呼延晏、王弥部攻破宣阳门,刘曜部攻破西明门。呼延晏、王弥纵马闯入南宫,登上太极殿的前殿,面对晋朝都城皇宫,纵兵抢掠。皇宫中的妃嫔及大量金银财物均被抢走。晋怀帝司马炽从华林园逃走,被呼延晏人马追上生擒,囚禁于宫城端门。

  刘曜从西明门入城后,屯兵皇家兵器库旁,王弥、呼延晏前来拜见。作为三路大军统领中爵位最高的始安王,刘曜对王弥不等他到达就先攻洛阳甚为不悦。王弥不知刘曜不悦,还向刘曜建言道:“洛阳地处天下中心,四方山河险固,且有众多城池宫殿,不如奏请我汉国皇帝,迁都洛阳。”刘曜不以为然道:“方今天下未定,洛阳四周敌兵众多。我国迁都洛阳定然难以持久,如此华丽宫殿,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他人所用,不如放火焚烧。”王弥听到刘曜将要烧毁洛阳宫殿,十分不满,竟骂道:“你这个屠各子,懂什么帝王之道?”刘曜听后更为不悦,从此二人心有存隙。刘曜下令诛杀被俘的晋朝太子司马诠、吴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楙、右仆射曹馥、光禄大夫闾丘冲、河南尹刘默等。根据史书记载,共有三万余名官兵百姓在此战中丧生。刘曜还下令挖掘晋朝历代皇帝坟墓,焚烧历代皇家祭庙、皇宫。

  尽管刘曜在洛阳城内纵兵烧杀抢掠,但他一直在寻找一个人,这就是他心中倾慕已久的晋朝皇后羊献容。羊献容是晋惠帝司马衷的第二位皇后,于公元300年十一月被立为后。从公元300年到306年,羊献容被废立四次,当然这并不是皇帝司马衷的所为,而是“八王之乱”所致。当汉赵始安王刘曜俘虏羊献容时,羊献容不到三十岁,且还算是皇后身份。刘曜早就听闻这位在“八王之乱”中被废立四次的羊献容是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刘曜把羊献容藏于军中,暗纳为妃。羊献容被刘曜立为王妃,当算是第五次被废皇后身份;当然,七年之后刘曜称帝时,羊献容就第六次被立为皇后了,此为后话。

  征东大将军王弥既已与刘曜结怨,遂率所部兵马向东,驻屯项关(河南省项城市南顿镇)。曾任西晋王朝司隶校尉的刘暾,五年前在青州还与王弥交战过,此时看到洛阳被攻破,晋怀帝被俘,竟投奔王弥,还劝王弥道:“今九州鼎沸,群雄竞逐,将军为汉国建立不世之功,又与始安王刘曜结怨,我恐将军将无容身之地!我劝将军东返故乡青州,静观天下大势。上策可以统一全国,下策亦可与群雄共存。”王弥听后非常赞同。

  不说王弥率兵向东离开洛阳,且说汉赵始安王刘曜与呼延晏率兵北返平阳,同时把晋怀帝司马炽及皇帝六颗玉玺带到平阳。六月二十一日,刘曜、呼延晏到达平阳,汉赵皇帝刘聪获知大军攻破洛阳,俘虏晋朝皇帝司马炽,大喜,决定下诏大赦,改元嘉平。刘聪任晋怀帝司马炽为特进左光禄大夫,在朝会上的位置仅排三公(即太宰、太傅、太保)之后,还封其为平阿公。刘聪还任与司马炽一同被俘的侍中庾珉、王俊为光禄大夫。

  晋怀帝司马炽被俘,西晋一时没有皇帝,各地竟出现五个行台。第一个行台是司徒傅祗在洛阳东北的河阴所建;第二个是司空荀藩在阳城(河南省登封市)所建,不久秦王司马邺抵达;第三个是大将军苟晞在仓垣(河南省开封市北)所建,尊豫章王司马端为皇太子,不久又从仓垣迁到蒙城(河南省商丘市);第四个是琅琊王司马睿在建业(江苏省南京市)所建;第五个是大司马、幽冀二州刺史王浚在蓟城(今北京市)所建。五个行台同时出现,号令不一,可以说此时的西晋王朝一片混乱。汉赵皇帝刘聪认为西晋这五个行台都难成气候,决定派兵攻打另一重镇长安(陕西省西安市)。

  刘聪此时决定攻打长安,当然还有一个直接原因。当时西晋驻守长安的南阳王司马模,就是当年在邺城抵挡过公师藩的平昌公。公元306年,司马模奉其兄司马越之命,杀害河间王司马颙,并于第二年代替司马颙镇守长安。司马模有个牙门将叫赵染,一直驻防在蒲坂(山西省永济市),离汉赵最近,可以说是为司马模防守东大门。赵染一心想当冯翊郡(陕西省大荔县)太守,但司马模不许,赵染非常不悦,遂派使悄悄前往平阳,向汉赵投降。刘聪获报赵染来降,非常高兴,当即传旨任赵染为平西大将军。时为公元311年七月。

  刘聪此次攻打长安,派安西大将军刘雅率二万骑兵出征,以赵染为前锋。刘聪为一举攻克长安,又令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率一支兵马作为后继,可谓志在必得。先说赵染率所部人马从蒲坂出发,南渡黄河,进入潼关(陕西省潼关县),即遭遇司马模的守军。潼关一战,司马模的守军大败,守将吕毅战死,赵染遂长驱直入,一路西上,不日抵达下邽(陕西省渭南市)。时已八月,安西大将军刘雅、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各部兵马也相继到达。

  再说长安城里的南阳王司马模,获知赵染投降汉赵,已十分动怒;又闻赵染为汉赵两支兵马做先锋,已一路杀到下邽,离长安城不足百里,更为恼火。司马模决定派兵迎战,更要教训一下叛将赵染。司马模当时还是有能战之将的,除了将领淳于定,还有凉州名将北宫纯正在长安协防。说到北宫纯,曾在洛阳击退王弥,亦曾在河东、洛阳两次打败刘聪,可以说一直未遇敌手。司马模派北宫纯出战,可以说稳操胜券。然而历史往往又有戏剧性,当我们很想看看北宫纯如何击败刘粲、刘曜、赵染等汉赵兵马时,偏偏又看不到。因为北宫纯领一支人马东出长安到达下邽后,竟举兵向汉赵投降。北宫纯为何在此关键时刻投降,史书并无记载。汉赵四支兵马遂在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统领之下,包围长安。司马模此时只得再派将领淳于定出战,不想被赵染击败退回城内。司马模不敢再战,遂下令固守城池。汉赵四支兵马围住长安半月之久,长安城内粮草不足,士卒纷纷逃走,司马模实不能支,遂开城纳降。赵染俘虏司马模后,把司马模交给河内王刘粲。刘粲下令斩杀司马模及其子范阳王司马黎,并派人将归降的北宫纯等送往平阳。

  九月,汉赵皇帝刘聪获报攻克长安,龙颜大悦,但听报刘粲杀掉司马模,又非常生气。刘聪派使责备刘粲,刘粲上书辩解道:“我杀司马模,因他乃是晋朝皇帝近亲,洛阳已破,他应守死节。”但刘聪仍很生气,继续派使指责刘粲道:“虽如此,朕恐你杀降而遭报,天道很神啊!”刘聪还颁旨,擢升始安王刘曜为车骑大将军、雍州牧,晋封中山王,镇守长安。刘聪还命刘粲、刘雅、赵染等暂驻长安东侧新丰(陕西省临潼县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