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红绡在正听得兴起的地方被打断,心中老大不悦,于是急不可奈的追问。r
梅灵见卖够了关子,便适可而止,终于揭开了谜底:“却原来就是咱们貌若天神的大公子!嘿!”r
看梅灵说得那么神奇活现的,夷珞实是忍俊不禁。心思也不禁回转,回转到那个薄雾轻笼,斜阳晚照的林荫小路。r
当时流光媚,两鬓青丝缠。蓦然回眸,却是浮生若梦。r
恍惚间看见红绡听得一幅呆头鹅模样,嘴唇微张,脖子伸得老长,又再次忍俊不禁,逸出连串欢笑声。r
“那可有查出是谁放的箭么?”听她那语气,好似很想找那人来试上一回似的。r
“你?”两人齐齐抚额,最后都撑不住笑弯了腰。r
“哈哈……知道,怎么不知道,现在还能替你指条明路呢!”梅灵半弯着腰,笑得险些岔了气,一手遥指左前方,一手揉着肚子。r
“真是的,别光顾着笑啊?快说嘛!”r
“梅灵,好了,别逗她了!”好在夷珞尚未理智全失,当即阻止。要不然,那傻丫头真去了,怕是小命不保。r
“哦!”梅灵也知道玩笑开大了,吐了吐舌。r
“怎么啦?”红绡不解,正要发问,假山后却传来一道微讽的轻哼声。r
夷珞倏地睁大双眼,不敢回头,却忍不住闭起眼睛,有了撞墙的冲动。r
“怎么?刚才不是聊得挺欢的么?怎么不聊了?继续,正好小爷我闲得慌,就想听听故事解解闷!”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主仆三人都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却是谁都不敢吱声。r
夷珞暗自叫苦不迭,表面上却还是故作淡定,投给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缓缓转身面对来人。r
“二公子好!”r
三人异口同声,红绡虽有些俱怕他的喜怒不定,却自认没有犯下什么错,倒是坦然自在。按常福身行礼后抬眸却愣了愣,不解她们为何会面色变得分外难看,似在隐忍什么。r
流艳绝丽的华裳闪入众人眼帘,先是绛紫色绣金描花的长靴,包裹着笔直修长的腿,然后是深紫艳红交织的云锦衣袂。r
“爷问你们话呢?刚才不是挺能掰的么?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成哑巴了?嗯?”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让三人不约而同的感到阵阵寒粟。r
“你!别看了,就你!刚才就听你说得最起劲儿……”晏飞卿微昂着美丽的下颌,桃花眼儿斜里睇来,冲梅灵勾了勾手指。r
“二公子!”夷珞突然站出来,闪身挡在她身前,扯出抹自然的笑,“刚才咱们正说着在栊翠别院里看的一出戏呢,一时忘了形,还望二公子海涵。”r
“喂,穿红衣的丫头,爷问你话呢?哑吧了?”晏飞卿似没听到她的话似的,略带怒气的斥责。r
“回爷的话,适才是奴婢给主子说笑话呢。”红梅稳住心神,从善如流的对答。r
“哦?什么样的笑话儿?也说给爷听听?”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晏飞卿一双流艳的桃花眼却像利箭一样射向她身侧的某人。r
夷珞努力维持着面上得体的浅笑,纵是被他当众无视却也不觉难过。r
只是心里有些堵得慌。r
梅灵皱眉,再也接不下去。r
“二公子……”r
“闭嘴!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晏飞卿突然横眉冷目,迅猛侧身,咬牙切齿的指向蓦然红了脸的夷珞。r
这样劈头盖脸的训斥让她尴尬的别开了眼,嘴角不由自主的牵起一丝苦笑。r
“主子!”红绡偷偷的瞪了他一眼,朝夷珞挪近了几步。r
“掌嘴!”话刚落音,红绡便一个趄趔,站定后,脸上豁然一个五指分明的巴掌印儿!r
夷珞惊怒不已,扬眉怒视,“二公子可否给奴婢一个打人的理由!”“奴婢”二字咬得极重,似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止不住的轻颤着。r
却不是因为害怕,是气愤,也是委屈!r
胸腔里涌动着莫名的狂潮。r
他无故打她的丫环,其实就是在打她的脸!r
不过是对她心有不满,迁怒于人罢了。r
只是这样的罪何苦要连累他人呢?若今天这巴掌打在她脸上,她自是不会二话。r
可是,打在红绡脸上,就是不行!r
她的丫环,若真做错了事,自有她来教训。r
再说,她又何错之有?若真要寻她个错算,便是跟了她这个主不主,奴不奴的尴尬人,白白受了这皮肉之痛。r
“主子打骂奴才还要理由么?再说了,这理由又是你个奴婢当问的么?嗯?”气焰嚣张的睨视,晏飞卿亦咬重那“奴婢”二字,却让人不难听出那其中的讽意。r
夷珞淡淡扬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坚定的走到他面前,微仰着头,“奴婢知道二公子是何用意,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多费周章,您是主子,只要您吩咐一声,还怕有解决不了的事么?又何必在下人面前落得个苛待的罪名呢?二公子以为呢?”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夷珞扶起一旁犹自傻愣着的红绡,眼中闪过深深的愧疚。r
“还好吧……”不敢触碰她肿得老高的右半脸,只能紧紧的握了握她手,心中暗下决定,哪怕是从此水火不容,也定要替红绡讨回这场无妄之灾的公道!r
红绡垂着头,手依然抚在颊上,沉默的摇了摇头。r
她也算得上是府中的老人儿,又是个伶俐讨喜的丫头,便是在人前红脸这样的事都是屈指可数。谁曾想,今日竟然无缘无故的被主子甩了个耳刮子,心里那股子委屈怕是一时难以咽下。r
“好!好!真真是好伶俐的一张嘴呀!”晏飞卿不怒反笑,连连击掌。r
“二公子过奖。”转身,轻扇羽睫,夷珞行了个谢礼。r
“你要理由是吧?那行!小爷我就开个恩给你个明白!听好了,爷不说第二遍……”晏飞卿突然欺身过来,她尚来不及反应,便觉耳际一热,接着耳垂处传来一阵钻心似的疼痛。r
“告、诉、你……爷就打了……你,还敢反了不成?”如情人私喃的声音缓缓响起,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夷珞下意识缩瑟,惹来阵阵恶劣轻挑的低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