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珞冷哼一声,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盯着晏如初,一字一句道,“晏如初,我再问一次,如果,我求你不要拆散我们母子,你可允许？”r
“红菱,去把孩子抱来吧。”晏如初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r
夷珞把最后一丝希望放在昔日的姐妹身上,可是红菱却脚步不停的从她身前走过,很快,孩子被端月公主抱到了怀里。r
她看到晏如初含笑倾身逗着正啼哭不休的孩子,她看到端月脸上闪过的一丝厌弃之色,她也看到了余淑婉脸上的得意之色……泪水滑落眼角,流进嘴里,漫开的全是苦涩。r
咬牙挣扎着,她们的高高在上,她们的不近人情,还有他的冷漠,在在都让她心如针扎。突然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她竟指着公主嘶声大吼,“滚!你们都给我滚!”r
“大胆!竟敢斥骂公主!”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出其不意的上前扇了她一耳光,打得她的头狠狠的侧向一旁。r
“呵呵,打得好!”吐出一口血水,突然回眸,冷得不能再冷的视线门那女人一下说不出话来。晏如初皱起眉,“谁让你动的手？主子都未发话,你一个奴才竟敢自作主张!来人,把她拖下去,掌嘴!”r
“晏大人饶命啊!公主!公主!”那女人一路呼天抢地,却无人理会。r
端月公主咬唇,幽怨的看向晏如初。r
“表妹,你弄疼孩子了!”听到孩子的哭声,余淑婉上前,微带责备。晏如初想了想,招来一旁沉默的红菱,“公主身子弱,你去替公主抱着。”r
“是。”r
余淑婉收回手,面上很是尴尬。r
“你好好歇着吧,孩子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晏如初看着她微微红肿的脸,突然觉得掌嘴对那老妖妇来说似乎太轻了,应该杖责五十才是!r
“滚!”咬牙低斥,额发覆住她森冷的眼眸。r
脚步声起,红菱却抱着孩子站了出来,对端月公主福了福身,然后对上晏如初的目光。r
“公子,奴婢肯请能和夷珞姑娘说几句话。”r
“公子？”见晏如初沉默,红菱顿时泪眼蒙胧,她知道他在犹豫什么,那样的事,错了机会她还能有第二次么？不是她下不了手,而是老天也不站在她这一边啊!从那样的悬崖峭壁上摔下依然能活下来的人,又岂是她轻而易举就能杀得了的？r
红菱亦涌上无止尽的悲伤,有些东西她握得越紧,却流失得越快,快得让她心慌,也让她心痛……r
“好吧,长话短说。”晏如初终于点头同意,临出门前却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夷珞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分外好笑。r
他们何用在她面前做这些假仁假意的嘴脸？莫不是又想给端月公主什么假象不成？是了,听她现在依然以奴婢自居,想是身份还没有公布人前,看来,她还是他的幌子,还是他的障眼法!r
她真的开始羡慕红菱了……r
很快,门被掩上。r
“夷珞,你恨我吧。”屋内只有她们两人,红菱把脸贴到孩子的脸上,有一下没下的摩挲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r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定是恨我的。”听得她轻轻笑出声,声音竟有些些悲凉,夷珞这才扭过头看过来。r
四目相对,谁负了谁,谁恨了谁,谁也无法一一看尽彼此眼中的情绪。r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青丝披背,素衣如雪,绝然转身,一幅不想多谈的样。r
“对不起,夷珞。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不后悔那日的所作所为。因为,我爱公子,从五岁初遇的那刻开始,就再也忘不了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身世,整个晏府除了公子也没人知道了……”漂亮的眼睛里蒙起泪蒙,夷珞终于没能忍住,缓缓转身,虽没有说话,却已露出几分悲凄。r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昔日姐妹情深,哪能说忘就忘……r
“我原是沧月国抚远大将军的嫡女,后因沧月皇听信了奸人所言,下旨斩我姬氏满门!那日我因为贪玩,偷偷跟着奶娘去了后山的果林,就这样阴差阳错的逃过了一劫。身无分文的奶娘带着我东躲西藏,我亲眼看着父兄的头颅高悬在城门上,可是却不能哭不能喊,四处皆是森严的士兵……终于,我们成了流落街头的乞丐,吃着别人不要的馊食,有时连讨口水喝还要遭人殴打。可是这样我们还是被沧月皇的士兵抓住了,奶娘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杀死!我好害怕,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就像地狱来的恶鬼,不会因为我是小孩就会放过我的……”r
夷珞捂住唇,却止不住如雨般落下的泪水,她又何尝不是尝尽人间的心酸,可是比起她的家破人亡,她突然又觉得自己是幸福的……r
“后来,我遇到了公子,是他从沧月皇的士兵手下救出了我……后来我便随公子到了晏府,哪怕是做个小小的丫环,只要能呆在有他的地方,我也是心甘情愿的。”r
“你们……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哭泣着摇头,如果她一早就知道的话她绝不会对晏如初存任何非份之想的!r
“我只是一个丫环,我只要公子爱的是我便已知足。哪怕我知道公子并不止我一个女人,但是只要他的心还在我这儿,这些我都能忍!可是,偏偏,他却——”说到这,红菱突然变得愤然,似有不甘,“你知道吗,我真的恨不得你能从这个世上消失,永远的消失……”r
“我消失了他就能回到你身边吗？”痛苦的闭上眼,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如今,她算是真真切切的尝到了为情所苦,为情所迫的滋味了……r
“如果我消失了,他真能回到你身边,那我就成全你吧!红菱,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孩子,就交给你了……”再次睁开眼睛,夷珞终于做下决定,清丽的脸上多了抹坚定。r
“你放心,我已是个无法再为人母的女人了,这个孩子于我是最好的礼物,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哪里会伤着他呢……”红菱慢慢展露笑容,眼里有泪花闪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