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r
贾莲没有回答,只是紧了紧手臂,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那凛冽的寒风。r
“哟,这是谁呀？”方氏坐在前院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高高翘着二郎腿,妖媚入骨的红唇微微嘟起,慵懒的吹拂着纤纤玉指上的尚未干透的丹蔻。r
“二夫人。”夷珞上前,笑着福身,“夷珞若早知二夫人要光临寒舍,定会守在此处恭侯大驾。”r
“哦,原来是夷珞呀……你做什么这副打扮？”方氏眯着狐媚眼儿,状似疑惑。r
“回二夫人,夷珞适才去了趟李嫂子家,如此只是为了能方便行事。”实话实说,这原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r
“哦,原来如此。”方氏点了点头,突然冲那两个丫环道：“还不快给夷主子赐座!”r
“是是是!”两人诚惶诚恐,其中一个不小心闪了下手,当即挨了方氏一个响亮的耳光。r
“下作的东西!瞧你做得什么好事!”怒瞪着小丫环,方氏犹不解恨的用削尖的食指戳着她的脸,立马便见点点血痕。r
夷珞心里一颤,对她宣宾夺主的行为不置可否,亦对她如此责罚下人的手法不敢苟同,却又不好阻止,心思飞转,只盼马上能见到那两个让她挂心的丫头。忙假意大声吩咐：“红绡,还不快出来!二夫人来了,也不知道请客人回屋里坐坐!我平日里便是这么告诉你们的么？”r
半响屋内却未传来回话声,夷珞的心又是一颤,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r
“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使唤不动了么？二夫人,你看这……真是让你见笑,我这些个丫环都被我惯坏了,你且屋里坐坐,夷珞这就给你沏壶好茶,向你陪罪,可行？实是夷珞招待不周,那些个丫环下人的,你也就大人大量,别和她们一般计较吧!”r
“哎哟,这是说的哪里话啊,我犯得着和那些个奴婢较劲儿么？夷珞啊,你也别怪我,要不是你那丫环太过牙尖嘴俐,我实是看不过去,这才替你教训教训,免得她以为自己的主子太过仁慈,以致骑到头上来撒野!”方氏起身,莲步款款近到跟前,“你,不会怪我吧？”r
“二夫人哪里话,夷珞哪敢……只是,这教训下人的事实不好劳二夫人亲自动手,不如交给夷珞自行调教如何？”暗暗咬牙,夷珞强忍住愤怒,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不然,那两丫头怕是要多受皮肉之苦了。r
“也罢,怎么说也是你的丫头,我这骂也骂了,罚也罚了,量她们再不敢那般猖狂了!”r
“二夫人说得极是……”声音有些颤抖,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自己的往她脸上扇去的冲去。r
“来人啊!把那两个贱婢给我带上来!”方氏大喝一声,立即有人从屋内带出被反绑了手的红绡和梅灵。r
“怎么会……”夷珞掩口低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们血迹斑斑的嘴角和那高高肿起的两颊,心里顿如刀割般泣血而疼。不忍再看,狠狠的别过头去,泪水瞬间浸透了眼眶。r
“别……”俏俏伸手拦住贾莲,夷珞死死掐住她的手臂,活怕自己哭出声来。r
“怎么样？这奴婢我替你教训得不错吧？”方氏突然格格娇笑凑近了低问,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茫。r
“敢问她们是如何得罪了二夫人？”垂着眸,幽幽的声音不带一丝人气,似从地府传来。r
“这俩贱婢目无尊长,还口出狂言,晏府哪容得这等奴仆!要不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我早把她们轰出府了!”方氏轻蔑道,无一丝悔意。r
“敢问二夫人教训她们可有回了老夫人？”眼中冷茫闪现,夷珞依然低垂着头,只轻轻掀了掀眸,盯着脚下那方青石。r
“不过是教训几个贱婢,何用请示!”不可一世的低哼,方氏回眸看了眼她们。r
“是么？呵呵……”发出咯咯低笑,夷珞缓缓眯起眼藏起一丝狠厉。r
“啪!”一声脆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缓缓收回微微发疼的手,夷珞笑得很是无辜,“二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夷珞刚才眼一花,错把你嘴角的那颗美人痣看着了恼人的蚊子……”r
“你——竟敢打我？”方氏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捂着红肿了的脸惊怒交加的质问,“你凭什么？凭什么!”怒吼夹着雷霆之势,高高扬起的手眼看就要落下,贾莲却冷眼一瞪,单手擒住她的手腕。r
“滚!”夷珞错开眼,冷冷的吐出冰肌刺骨的字,轻轻颔首示意贾莲。既已撕破了脸,她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r
贾莲狠厉眯眼,擒住方氏手腕的两指轻轻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响,方氏倏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当下两眼一翻,昏死过去。r
轻轻跳开,冷眼看着方氏重重倒地,那沉沉的闷响很解心头之怒。夷珞缓缓走到红绡和梅灵面前,头也不回的吩咐那些助纣为虐的帮凶,“送你们主子回去吧!”冷冷的声音突着一股没由来的寒意,那些个人早就吓破了胆,个个噤若寒蝉,听得她如此一说,立作鸟兽散。r
转眼间,院中那些个乌烟瘴气总算消失怠尽,却弥漫着一阵浓得化不开的悲凉气氛。r
颤抖着手,夷珞仰首望天,努力憋着泪水,双手哆哆嗦嗦的去解绳索。r
“主子,我来吧。”贾莲轻轻扶开她,深深看了一眼,突见一道银光闪现,绳索应即而断。r
“来人,快请大夫!”r
晚间,绛璃轩一灯如豆。大夫刚刚离去,贾莲前往相送。虽说大夫再三保证,她们的伤处都无大碍,夷珞却还是有些忧心仲仲。r
她忘不了梅灵回屋时的表情,那样浓烈的恨意,似要燃尽她的灵魂。r
幽幽长叹,相交这些年,哪能不知她向来心性高傲,如何受得了今日当着这么多下人,被方氏劈头盖脸的扇了几十耳光的羞辱？还有这其间那么多难听的言语辱骂……现如今便是和她也是一句话不说,只闭着眼,气哼哼的喘着气,红绡倒还好,虽一日连被主子责罚两次,倒不若梅灵那么耿耿于怀,虽然也是沉默着,却还在回房前轻轻宽慰她,让她别太担忧,实是让她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