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神情微凛,半晌伸出手,“东西带来了?”r
“珞儿,你可想好了。”苏九龄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如果可以,他愿意代她去做这样的事,他不想,不想她的手上染上鲜血。r
“你快走吧。”手里心那小小的纸包硌得她有些疼,苏乐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催促着他快些离开。即便他是禁军首领也不可在宫内四处游走,即便他是她大哥,也不能与她私下相见。r
“你,保重。记住,无论发生何事,我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的。”苏九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苏乐有瞬间花了眼,仿佛那张妖孽的容颜又在眼前浮现。r
“嗯。”飞快点头,转身奔入茫茫夜色中。r
苏九龄低不可闻的轻叹,望了眼天边如钩的新月,然后纵身离开。r
再次折回倾云宫的时候晏茹芸尚未睡下,对她的到访有些吃惊,却还是端起笑脸相迎。只是神情都不若往日的活泼,有些恹恹的。r
苏乐自是知她因何而愁苦,却不便点破,只思量着改日得瞅些空隙开导开导她,让她赶紧从这段情中解脱了来。r
只坐了一小会儿苏乐便起身告辞,晏茹芸也没相留,说了些家常话便让人送她出来。r
“就送到这里吧,把它给我就行。”拍了拍月儿的肩,苏乐笑道。r
“不好吧?”月儿迟疑,这些日子来两人慢慢恢复到以前的相处,虽然主仆之别已经无法改变,但没人的时候月儿在她面前便要自在多了。r
“怕什么!你瞧,漪宸殿近在眼前呢,信不信,我在这里招招手,那边采儿便能看到?”苏乐说罢还真把手举起来,接着想起是黑夜,于是把手里的灯笼高高一举,想不到那边还真有人瞅这里看过来。r
“瞧,我说的没错吧,快进去吧。”苏乐再次催促月儿,心里却是想着,原来采儿真的在呀。r
很快,在漪宸殿与倾芸宫间的路上一盏灯火在夜色里摇曳而来,月儿见了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去。苏乐这才迎上去,轻唤,“采儿,你来啦。”因为烛火的原因她一时并没看清来人的脸,只以为是采儿。r
“珞儿,以后出来不许独自一人了!”下一刻传来的却是晏如初微微有些低恼的声音,苏乐征住。r
“皇上?”r
“以后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不许叫我皇上!”晏如初再次低斥,伸手揽过她,“下次再敢一人独行,我虽舍不得罚你,可是我会让高公公罚她们三个月的月奉!”点了点苏乐的鼻尖,话里有掩不住的宠爱。r
“记……记住了!”苏乐低头,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上面还留有他指尖的温暖。r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秋。萧瑟的风打着圈儿,呼啸着从耳边刮过。苏乐也就是夷珞,慢慢的走在园内,本该是百草凋零的季节园内却还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色,要不是这骤然冷下的天气,还仿若生在阳春三月。r
喉咙里偶尔涌上一丝腥甜味,强忍住阵阵想咳的冲动,夷珞抬眸看了眼侧首的采儿,眸光安静宁谧,丝毫看不出是个病体刚愈的人。r
已经有几日未曾见他了,不知他此时是在姬贵妃的宫中还是在玉妃的水晶馆呢。自嘲的勾起嘴解,她又重蹈了覆辙。r
还记得一月前,采儿神色复杂的说,玉嫔已怀上龙种,被封为玉妃,已然和她平起平坐了。她记得自己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那种久违的撕心裂肺的感觉便袭上了心头,自那日起,她仿佛一下虚弱了不少,一个小小的风寒便让她缠绵在病榻,整整半月无法下地行走。病中,他整日整日的守在榻边,可是却温暖不了她越来越苍凉的心。她再三嘱咐采儿,不许说她知道玉妃怀孕的消息,他在病榻细心照看,她在他面前强颜欢笑。r
有时候她想从他浅然含笑的脸上找出那么一丝丝的心虚或是内疚,可是却让她失望了,他是那样的心安理得,丝毫没有背叛的自觉。r
可是当他的手轻轻拂过她鬓间时,她会下意识的僵着身子,心里不时有种恶心的感觉。那双手,除她外,应该抚过不少女人的身子吧?这样的想法让她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到现在,病好了,身子却弱了。r
在采儿的扶持下,她勉强走了些路,已经觉得有些气力不接。r
“娘娘,咱们回去吧。”采儿顺着她的背,紧了紧她的披风。r
“不了,再走会儿吧,我还撑得住。”难得今日是个大太阳,她已经久不见阳光,肤色已经白得像透明的瓷,好似轻轻一捅便会碎了似的。r
采儿服侍她已有些时日,知她性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夷珞又把思绪放到几日前,那是她入宫来第一次和他吵架。而她,向来不善与人争吵,何况还是和他。那日说来也巧,她病情稍稍好些,便坐起片刻。正好那日苏九龄来探,她病中见故人心情大好,便让采儿退下,他们现在身份是兄妹,倒也不用有外人在。r
她不知苏九龄从何处得知她生病了,可是瞧他行色匆匆又不像是从宫里赶来的,便疑道,“怎地你满脸疲色?”r
“珞儿,他已起疑。”苏九龄只是看着她,接着说出了心中猜测已久的话。r
“是么?”心里虽然惊诧,可是她知道这日迟早会来的。r
“前些日子我被他派往在外,离了宫,便没了你的消息。谁知今日一进宫,便遇到……公主,她说你病了。”当她消瘦的身影映入眼帘时,苏九龄心疼难当。r
“珞儿,咱们回苏庄吧,这里不适合你。”这不是苏九龄第一次这么说了,这次却是咬牙切齿。r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都说他已经起疑,又哪里会放我们离开。”轻轻讽笑,抬起头,“阿九,你走吧,别再管我,他还不至于要杀我……”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些犹疑,她曾经不就是差点死在他手里么?r
“你呀!”苏九龄恨铁不成钢,这样的男人,她如何拥有?他的后宫佳丽,她又如何让他只取她一瓢饮?r
“他不可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又人’的生活,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呢?如果你是放不下对她的恨,那好办,我现在就提了她的头来见你!”狠厉的眯起眼,眼中现出杀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