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用劳烦我。”前一刻还有些羞窘的夷珞倏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欲抚上她面的手,眼中闪过抹哀伤,赌气的话便脱口而出。r
“何出此言？”晏如初强硬的钳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躲开。r
“皇上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那玉妃不是怀了无忧的弟弟或妹妹了？还用妾身再锦上添花么？难道皇上要双喜临门？那可是太为难臣妾了,这怀胎十月,好歹也要足月,眼见这玉妃将要临盆,妾身便是有心想成全皇上怕是也不能的了!”气呼呼的扭头说着这些话,夷珞像是打开了心门的闸,那道不吐不为快的怨愤终于得已消磨一些些。r
“珞儿……”晏如初不知该如何解释,有些事他一时无法和她说清,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r
“珞儿,相信我。”看着她纷纷滚落的泪珠儿,晏如初心疼不已。r
“皇上没错,是妾身错了。”这原也是实话,可是说完这句话夷珞却更加有了痛哭的冲动。r
是的,他没有错,有错的一直以来都是她!r
是她痴心妄想了!r
“皇上,妾身求你,让妾身离开吧!”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心里徘徊多时的话说了出来。r
“不!”晏如初凤眸陡地睁圆,满脸骇然,一把搂过她死死的扣在怀里,喝斥道,“珞儿!再不许说这样的话!不然,莫怪我心狠,让你再也不能踏出这漪宸殿半步!”是的,如果有那么一日,他真的会那么做,只要她不离开他!r
晏如初很久未曾这么恐慌了,即便是那时候惊险的夺位之争他也能如常,除了她,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他便再没冷静过。r
“珞儿,听话,一定要听话!”r
夷珞泪水半干,听着他在耳旁的一声声命令,心中很是茫然,如果他对她的情是真,她到底该留还是该走？r
“对了,今晚我带你去清鸾殿,你不是有几日未见无忧了么？”r
晏如初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能帮他留住她,心里顿时安稳。r
“去清鸾殿？那不是……”飞快掩唇,她要不要告诉他,就在昨日,清鸾殿的那位主子就登了漪宸殿的大门了,而且她们面上虽和和美美,实则暗涌不断。r
此番她随她去了清鸾殿那她岂不是会……夷珞有些于心不忍,原想推却,可是晏如初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铁了心定要她一道前往。r
皇命难违,她只好从了。r
只是她又哪里知晓,晏如初虽多日未曾踏入漪宸殿,可是对这里发生的事了若指掌,姬红菱登堂入室的事他又岂会不知。只不过这与他和她一道去清鸾殿有何干系？无忧是她的儿子,她去见儿子难不成还要看别人脸色不成？r
晏如初不以为然,他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他只在意他在意之人的心情。r
清鸾殿里,姬红菱自兴奋不已的四处张罗,好些事情都是她亲自动手,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此事花费心事。那旧了的窗纱都已着人换下,香炉亦添了新香,连那满桌的佳肴都是晏如初喜爱的菜色。r
她早早的就打发了人去接无忧,此时无忧正跟前跟后的看着她张罗,看着他母后脸上少见的快乐。r
“母后,父皇真的要来吗？”无忧向来只在别处见过他的父皇,却很少在母后的殿中见过。r
“嗯,无忧乖,先去内阁玩去,待母后忙完了咱们一起迎接父皇可好？”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姬红菱今日是打从心底里高兴。她起身环顾了一下下人们的成绩,看到满意处便随手抓起一旁的金瓜子赏给他们。r
今日的清鸾殿比那除夕还要热闹,下人们个个都乐呵呵的,不用挨骂还有赏,哪个能不开心呢!r
“皇上驾到!”刚刚准备就绪门外就听到了公公的传唱声,姬红菱喜不自禁,再次问了问贴身侍女,“流墨,本宫的花钿可贴精巧了？”抬手摸了摸额间的梅花妆,这是近日新兴的妆容,宫中不少人在效仿。她原不想这般跟风,奈何流墨说这样的妆容最是适合她的,而流墨的手艺在这宫里她称第一便没人敢称第二,于是她便信了她。r
当她从镜中看到自己时,终于满意的笑了。r
“娘娘绝代风华无人能及。”流墨由衷道。r
姬红菱展颜一笑,艳若牡丹的面上似荡开了层层柔波。可是下一刻,她的笑却凝在了脸上,不敢置信的抬起头。r
“宸妃娘娘驾到!”传唱的公公接着道,而她却似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只是直愣愣的看向来人。r
白裳如雪,明眸皓齿,唇边笑意潜潜,却似梅精偷下凡尘。待那一黑一白的俪影双双近了,她却是连动也不能动一下,只是盯着那却素之不能再素的发钗愣神。想起了自己满头翠玉珠钗,顿觉俗之又俗了,竟不若那人以一根以木非木似玉非玉的素簪挽就的清雅脱俗。r
“娘娘。”流墨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裳,正巧这时无忧冲了出来,“父皇!”r
晏如初眉眼舒展,唇边笑意虽淡,却直达眼底。“无忧长高了。”r
“这是你……母妃。”顿了顿,晏如初指着夷珞对他道。r
“儿臣见过母妃。”无忧乖乖行礼,对夷珞他很是喜欢,那次在御花园中巧遇,她还教他捉过蚂蚱呢。r
“嗯,无忧乖。”夷珞自是对他感到亲切,正要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喜欢,可是姬红菱却突然上前,拉过无忧,扯出笑道,“皇上和妹妹快入座吧,妾身已恭侯多时。”r
夷珞收回手,含笑入座。r
夷珞不喜欢皇宫还有一点,便是那用膳时,不过是他们三人用膳却偏要有二三十来人在服侍,真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让她很是不适。r
往日她在漪宸殿里那些人都被她打发了,只留了采儿等几个近身的,一般时候都不要她们服侍,这样自在些。r
所以今日她注定是要饿肚子的,众目睽睽下她只随意吃了点儿便停了下来。r
晏如初席间亦没怎么动筷,只是喝了些酒,然后问了无忧一些课堂上的问题。而姬红菱从头到尾更是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他们起身要走的时候,才开说了句,“恭送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