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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落(二)


面见皇后妃嫔,非同小可。过了这一坎,才能被敬事房挂上侍寝的牌子,受得皇上的春恩不断。r

我在宫里的名声本就不好,树大招风,从今行事太过艳丽必会再次惹人注目。我昭煦今后每行一步便会如履薄冰,若是一个粗心和不备,便会陨落令我粉碎的深渊。r

宫里的人像是逢了多大的喜事,两步笑三声,就差挂上红绸子敲锣打鼓了,只有我不相称地坐在铜镜前用手僵硬地梳着鬓角的头发。蓝茗本打算为我梳个堕马髻,我兀自低调,还是让她绾了个最平凡素髻。r

回雪在衣柜旁挑出件衣裳,娇俏地说道:“这件桃色软烟罗做的绣花裙子既凉快又飘逸,小主穿上后定如仙人降世令众人嗔目呢。”我放下梳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自知失言,垂下头来一言不发。我只淡淡的说道:“桃色过于妖艳,还是换件驼色的吧。”驼色沉默,不鲜艳,淡而有味,不如黑白二色低沉,却是宛如清茶般清香,实在合适不过。r

只有青绾知我心思,捧着脂粉匣上了淡淡一层妆粉点了檀唇。照了镜子我暗自点头,整个样子无一丝惹眼,谦虚甚至卑微,挑不出任何毛病,大家都赞同的点头。r

已至辰时,出门到了宫口,轿子已停在旁边。蓝茗扶我上轿后和祁连贵随在后面一路跟从。不到一会儿,听得外面内监细声喊着:“坤佑宫到,请昭才人下轿——”说完挑起我的轿帘,祁连贵忙扶我下轿。一路扶着到了凤翎殿,只见凤翎殿琉璃作瓦黄金作墙,流光溢彩,好一派富丽堂皇,不愧是皇后才配拥有的宫殿。r

新晋小主几乎到齐,嫔妃也只差一二,大家依品级按顺序坐下,皇后坐在众人前方的宝座上,头戴凤凰展翅镶玉宝冠,身穿金色蹙鸾华服,镇定沉着,不失皇后威严。r

汪德贵尖声喊道:“众小主参见皇后娘娘。”我等人连忙下跪,整齐说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r

“平身吧。”皇后说完,我和众人一起起身,垂头不敢出声,整个大殿寂静的彻骨。皇后拨弄了拨弄手上玉做的护甲,柔荑般的细手指向身旁一位嫔妃,雪狐般的脸上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透出妩媚与毒辣。r

见事态,汪德贵又喊道:“众小主参见禛妃娘娘。”我飞快的望了一眼坐在皇后身旁最近的禛妃,像是略比皇后年轻几分,也是端庄面容,天姿国色,模样却像是少了七分皇后的毒辣。我等屈膝施礼,一起说道:“臣妾参见禛妃娘娘,娘娘万福。”r

禛妃莞尔,说:“妹妹们快起来吧。”我等谢过后起身。听蓝茗曾经说过,禛妃曹文婷年龄略长于皇后,是整个宫中仅次于皇后的人,甚至德行容貌胜皇后三分,今日看来,果真如此。r

众人参拜过主妃后又依次参见了其他位份稍低一些的妃嫔,包括与皇后走得很近的席婕妤席潋容,太后侄萱婉仪阮舒,以及扎玉宫主位温嫔温沐沧。r

皇后抚了抚宝冠斜眼轻佻了一眼身旁的禛妃,故意勾出和蔼的微笑说道:“禛妃近来面色渐好,想必是久病将愈了。松懈吃药可万万使不得,否则又要难承圣宠,让本宫抢了风头。”r

好个厉害的皇后,一句话戳中要害,一来当众羞辱了禛妃一场,二来在众人面前点明了她独尊的地位,此人实在凶险狡诈。r

禛妃心如止水,只柔柔地回应:“皇后明艳照人,承宠也是应该的。也请皇后多为江山后继着想,延下龙脉才是。”听得皇后自与皇上成亲后便终年无所出,众人皆知,即使地位再高无子嗣的背后支持,也会成为垮台的致命弱点,当然包括万人之上的皇后。r

皇后面部一僵,只是笑了笑将重点转到我们身上,笑着问新晋的琳小仪在哪。琳小仪莲步款款走上前来向二人施礼,皇后和禛妃二人皆表以赞叹。后又问芙贵人,莫答应,楚常在在哪,最后认识了认识其他新晋的九位小主,众人都一一起身见过皇后,一来二去,唯不提我。r

皇后和其他妃嫔又和新晋小主聊了半晌实在疲乏了,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便让众人都散了回宫。r

出了凤翎殿,我正茫然寻着宫门卓清涟和莫答应走过来牵住我的手问候,我和卓姐姐相视一笑,又看了看她身旁的莫答应,个子不高,小巧的脸庞映着浅桃红色的面颊,莫答应乐着问我:“昭姐姐还记得我是谁不?”我眼中一闪,此人正是那日殿试途中遇见的秀女,没想到能今日我二人身份都皆已成为一朝妃嫔!r

我嬉笑着说:“我当然记得你这只小蝴蝶,没想到你二人竟这么快就熟络起来了。”莫答应脸上泛起了一阵阵的粉红使得模样越加的娇俏可爱,捶了捶我笑说道:“昭姐姐又戏弄我了,我叫莫锦上,这诺大的宫中只有卓姐姐待我最好,我自是感激的。”r

我三人正聊着,琳小仪和楚常在相互携着从殿内走了过来,瞟了我一眼肆意地笑了出来露出,那神态极其的鄙夷与不屑。此二人不是初入宫那日仗势欺人的庄梦蝶与楚弄巧是谁?r

望着二人走远,莫锦上早已瞪大了核桃般的眼睛,怒气冲冲。“二位姐姐不知,我竟和者楚常在同居一宫,平日里没少受她欺凌!”r

我二人连忙安慰,由于这里人多口杂,也只好只说了句“来日方长”便各自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