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绾本是立在一旁侍候着的,她见我汗淋淋地醒了以为我做了噩梦,打个手势让蔽月去备碗安神汤,蔽月便递了把木扇点了点头扭身去了。r
青绾点了缓舒香与焚香炉中,又走过来坐到我旁边右手抚着我的背左手轻轻摇扇,过了会,青绾小声笑着问道:“小姐做的什么梦这样怕人?”我攥着被褥的手略微松下,静静地看着香篆萦绕映着床帐子,心略舒,只道:“还没睡”。r
这时,蔽月进了屋手中檀木盘里端来了安神汤,她见我脸色略有好转,微笑着把碗递给青绾,手顺着脖子向胸膛长舒了一口气。我侧过身对蔽月说:“你快告诉祁公公,让他去莫答应的庆禧宫看看情况。”蔽月应了声“是”去了。r
我撇见那玉白瓷瓶中的桃花粉红似血,心又开始砰砰直跳,抬头望向那青白的床帐子又重重地低下了头。青绾疑惑问道:“恕奴婢多言,究竟是什么事让小姐如此惊恐?”r
我长叹一声道:“我竟忘了莫答应和楚常在同居一宫,莫答应持花而归而楚常在必会追问,莫答应她性子单纯必会如实告知,这楚常在又是琳嫔旁边的人,这件事必会让皇后知晓,离宫之事传扬我扎玉宫必会从此遭逢大难!”r
青绾用拇指抵着下唇,把扇子甩到一边,略有切齿地说道:“这个回雪也真是的。”又转了语气:“不过也罢了。小姐连用好几个‘必会’,这万事哪有这么巧的,说不定今上午楚常在歇在了琳小仪的华谦宫也未可知呀。”我干笑几声,抚了抚青绾的刘海,接过碗来喝汤。r
听见祁连贵回来的声音,我胡乱套上鞋亲自下地去迎他,祁连贵叩首行了一礼道:“才人折煞奴才了,恕奴才行动不便,只听得宫里头吵吵闹闹的,像是有提到‘皇后’二字……”我面色一凛,膝下一软,密密麻麻的细汗沾襟,怔怔地念叨:“看来事情并不出所料”。r
申时有人传话,宣我去坤佑宫见皇后,我吩咐众人需一如平常切不可自我慌乱。并吩咐青绾也如给我上平日里的妆即可。临走时,又披上了我那件绣水仙的披风。r
进了宫,我略顾四周,正前方无疑是皇后,左侧立着的是楚弄巧和庄梦蝶,右侧便是锦上和清涟。我跪下叩拜皇后,又屈膝拜见了比我位高的贵人和琳嫔,再次跪下。整个过程似乎异样平常。此时殿外已见昏沉,可殿内却流光溢彩,灯火通明,我也无心关注与殿内的陈设,甚至将生死置之于度外。r
皇后手扶额发问道:“听说你今日早晨去了笑春园,可有其事?”我眼皮一合,答道:“是。”皇后手轻拍在椅上,只听见皇后腰间的玉石由于突然摇曳碰撞而发出的一声脆响,皇后说道:“本宫的懿旨竟如同虚设吗?除了本宫和皇上下旨,擅自离宫便是抗旨你不知吗?”我缓缓张开眼睛,看见楚弄巧和庄梦蝶刹时得意上心头,二人眼角弯弯嗤嗤笑着不便多说什么,锦上见她两人极为嚣张正欲奋袖出臂,幸好清涟及时加以了阻拦。r
忽听得背后一声好听的男音传来:“若是朕下的旨还算抗旨吗。”我听他自称“朕”,这诺大的皇宫,也只有他一人独享,我头也不敢抬,只恭敬跪下和众人一起高呼万岁。但心中甚是不解,他为何帮我?r
他喊过平身,众人起身,我因受审理只得继续跪着。皇后笑着把手交叠放于腹前,回道:“臣妾有所不知,既是皇上的旨意,臣妾悉听尊便。”r
皇上笑着走过去执起皇后的手放于掌中,略转话题说道:“前些日子送去的茶可吃了?”皇后嫣然一笑,神色忽变轻快说道:“臣妾留了些,剩下的便分给蝶儿了。”皇上“嗯”了一声转头看她说道:“琳嫔到有福。”r
庄梦蝶喜笑颜开,暗自梳理了下鬓间碎发,又眨眨眼偷偷瞧了眼皇上。皇上再看她时并无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