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茗听后眼眉紧蹙惊慌不已,他人也连忙连忙阻止道:“小主身子尚未大好,而且皇后吩咐过让小主在阁中静心调养,无召不可随意出宫啊。若是被皇后的人瞧见了,小主可是百口莫辩了。”r
“大家不必担心,早晨雾重,我又去的这样早,再预备件桃色的衣服于我二人穿上,别人不就瞧不见了吗。”我笑说道。回雪点点头,道:“小主在宫里闷了数月了,出宫走走舒缓下心情定是有益而无害,就让小主趁着这个时节出去好好赏赏花吧。”r
我冲回雪微微一笑,不顾他人阻挠,径自去橱里取来一件茜粉暗花广袖裙和一件藤色青纹绫纱裙于我二人各自穿上。蓝茗看看依然不满意,信手取了一件银白色绣水仙的披风为我穿上。r
青绾攥了攥拳一跺脚好似想起了什么,慌忙跑到我面前说道:“小主还未上妆呢,待奴婢去取匣子……”她话音未落,我接道:“又不是去面圣,打扮得越素越好,免得多添累赘又让人人出来。”说着,领着回雪一脚踏出门外。r
“小主还未进早膳,吃些东西裹了腹再走吧……喝些茶水也好呀。”蔽月在后面挥着手高声说道。我长叹一口气,收回脚转身郑重补了一句:“谁多说半句,我便叫他抄书十遍后每日诵读给我听。”众人一怔,我盈然一笑这才安心的出去了。r
宫外大雾浓浓,如云般渺乎苍茫,勾勒着堇色的宫阙轮廓,如透明的轻纱。罩在乳白色雾里的日头依然没有全部升起,我二人轻声快步潜行,隐隐地穿梭在静无一人的暗夜里。偶尔有几个当差的人路过,隔着雾,料想就算是有人瞧见,也必不会想到是两个活生生的人,怕是只会误以为是那个宫里放跑出来的夜猫子,唏嘘一阵也就罢了。r
走了好一阵,远远看见一片朦胧的粉红若有似无,多靠近了几步但闻见一股花的幽香很是沁人心脾。我和回雪相视一笑,心中已是了然。吱一声开了门,我二人齐步进了笑春园,园中煞是寂静,回雪伏在我耳边说道:“看守园子的宫人睡得好酣呢。”r
我笑着走入园中深处,满眼的桃花抖擞盛开,一窜一簇相拥一起窃窃私语。花开的极为肆意,那片片花瓣携着夜里晶莹的露水,如泣泪的红粉娇人。雾气从鹅黄色的花蕊中流泻下来,更如置身于氤氲仙境一般。我半开着嘴呆立了许久,只因过于沉醉而无法自拔。r
回雪扯扯我的衣角轻声唤着“小主,小主。”良久,我缓缓回过神来,左手抱住右拳放于颔下闭着眼柔柔说道:“可真是‘人面花映去,无意与争春’了,到底还是花比人美。”我又暗暗感叹:“后宫佳丽三千,却不如这一园带露花海初开之美。残红三千不及新开一朵,算再有倾世容颜恐也不及此动人。”r
想来君王之情不过是流连于外表的美貌,花开终谢,永无长情之说。倒不如做一缕花魂,远离凡世喧嚣,用一生看遍秀美春光。我禁不住情绪,对这桃花长叹一句:“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r
忽然听得背后有碎步声靠近,我心中大叫糟糕,心脏几乎跳到咽喉,必是我声音洪亮惊醒了看园子的宫人。我用食指掩唇示意回雪切莫做声,轻拍她的大腿命他轻声蹲了下。还好桃树层层密布,而且身上的衣服又不大显眼,那脚步声也朝着北面方向慢慢的远了,我二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回雪依然心有余悸,只听见她低声念叨着:“吓死了。”r
缓过神后,我向回雪问道:“过了多久了?”她颤颤地答道:“从出宫到现在……大概半个时辰了。”r
再过不久太阳便会升起,晨雾散去,到时行踪必然暴露。我随意择了两个花繁的枝丫折了下来藏在披风后面。我嘱咐回雪回去后不许提起惊园一事,以免宫里的人因我一人之为而无辜受到牵连。夜长梦多,两人飞一样奔出了笑春园,生怕刚才的脚步再次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