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贵人被及时地送回琼瑰馆,经太医医治后并未小产,大人和胎儿的情况已经基本平稳。r
皇上坐在席贵人的床边,额上挂着因急奔而出却未来及擦拭的热汗,表情肃穆,紧握着席贵人的双手不放。锦帷罗帐下,席贵人仿佛一张白纸一般悠悠无力地昏迷在床上,妆已花了,颈下青白的茉莉枕竟不如此时脸色,汗水打乱了鬓间乌丝,不工整地盘曲错落,眼角犹挂着泪滴,颤颤地射着惨白的光,似有似无。r
突然席贵人醒来坐起,看见皇上坐在旁边,一把环住皇上的脖子,忍不住倾泻泪水,有些含糊不清地哭道:“孩子……我的孩子?”r
皇上努力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用尽力气抱紧她并轻轻抚着她,让她平稳情绪,略似哽咽般吞吐说道:“潋容……别怕……咱们的孩子还在。”r
席贵人推了一把,苍白的双手紧握住皇上的肩,泪眼注视着皇上,几乎嘶叫般说道:“皇上要为臣妾报仇!”说罢,力气用尽般将头垂到皇上的胸膛上泣不成声。r
皇上握紧拳头,整只手攥的没了血色,指间因为用力似乎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笃定却冷冷的说道:“朕,会给你个交代。”r
皇上沉沉的问道:“孟太医,席贵人是怎么回事?”这几个字极轻不过,恰如鹅羽拂过,但又力如千斤,坠得人胆颤。r
那太医名为孟堂,正是我卧病那几日曾为我诊过脉的那个人,他模样有些年轻,提着药箱嗫喏地说道:“贵人她……是食了有害的东西才会如此”r
皇上一拍床角,呵道:“放肆”,连震得上面的锦纱摇摇晃晃,那席贵人哭的更急,嘴唇拉扯的有些撕裂,露出些许腥红,道:“有人害臣妾,有人害臣妾。”r
皇上拍拍她的头安抚,压着气转头问皇后,道:“皇后,此事可知晓?”r
皇后眉心一颤,懦懦地说道:“臣妾也不知晓。”r
皇上不去看她,转过身问席贵人:“潋容,你刚刚可吃了什么?”r
席贵人头颅颤颤悠悠,忽然频频点头,哭:“皇后……皇后给臣妾吃过雪花酥。”r
皇后拂袖说道:“不可能,这雪花酥是本宫早早吩咐膳房备好的,期间本宫碰都没碰,何来下毒!”r
那庄梦蝶眼光一闪,福了福身对皇上说道:“臣妾和各位姐姐都看见了,那雪花酥是昭才人捧给席贵人吃的,不知道这个过程中……”众嫔妃纷纷点头。r
“跪下!”皇上指着我呵斥道。事出突然,我因受吓打了个激灵,头上的竹节簪被震得从发顶滑落到地上,“咚”的一声伴着我双膝跪地。眼前顿时发黑,冷汗浸湿的后背,直勾勾地望着地上青砖摇曳着的烛火如同鬼魅。r
清涟急的走上前去,跪道:“皇上,那酥也被莫答应食用过,并无大碍啊。”r
庄梦蝶嗤笑一声,说道:“莫答应是昭才人和你的姊妹,你们必要护她周全,并以此鱼目混珠啊。而且,谁知道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参与。”r
清涟能够如此信任我并站出为我说话,已是十分感动,但看眼前形势,清涟随时可能和我一样被人诬陷,若是清涟也因此落马,那我昭煦的冤屈就再无平反一日了。清涟眼中快要滴出泪来,我眼睛一合,向她微微摇了下头,她只好无奈起身,擦着眼角认错后退。r
未玄掐住我的下颚,瞪着我道:“跟朕说实话,你有没有有做过?”r
我眼眶一酸,失望之极,静静道:“臣妾没有。”r
未玄将我的头甩到一边,我无力的手紧紧按着青砖支撑着虚无的身体,散着头发看着地上幽幽发着绿光的簪子,好似数丈深潭中冷冷的青石,又如竹从中狰狞的青蛇,映的我面若僵尸,想要嚎啕大哭一场,却竟然不出一滴泪来。r
锦上娇滴滴的正想跪下澄清,却被未玄一声呵斥吓了回去。只见未玄重重地喘着气,鼻翼起伏,良久,嘴角才吐出几个字来:“把昭才人,莫答应,给我拉出去!”r
我趴在地上心填着各种说不上滋味,下颚被掐的微微出血,朦胧的泪眼悄悄望了一眼几乎哭不出声来的锦上,心头更是如尖刀一样割来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