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坐得端端正正的女孩很老实，脸上憨厚的神情让林子凡想起了赵大宝。
“小余，我们找你想了解一下店里起火的事。”
“嗯。”李小余应了一声，声音有点颤动，听起来她似乎挺紧张的。
“没啥好紧张的，你就实话实说就行了。”
“嗯……”
“小余，你也算是咱们店里的老职工了，一直兢兢业业的，赵主厨其实一直都很欣赏你，所以希望你一定要知无不言。
“嗯……”
“marry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朱明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八度，语气里满满的全是不信任。
其实林子凡现在也不信李小余的话，她说起话来吞吞吐吐，很明显的在隐瞒着什么，但是她也很嘴硬，软硬不吃，就是什么都不说。
朱明无奈的看着林子凡，这种时候还得林子凡亲自出马。
“小余，这件案子最大的嫌疑就是marry了，但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她，不仅找不到她，竟然连王元也失踪了。这案子可是牵扯到两条性命，人命关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李小余的脸色明显暗了暗，她本来就低下的头这会儿更低了，但是仍然一言不发。
“我说我这个暴脾气，你……”一旁的朱明真是忍不住了，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一把上前就要揪住李小余的头发，幸好被一旁的林子凡及时拦住了。
“明哥，别冲动，对女孩子家怎么能这么粗鲁！”
朱明一甩肩膀，气呼呼的抹了一把脸：“真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气死我了！”
林子凡使了个眼色，示意朱明出去，一切事情都有他来负责。
朱明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小余，又看了看林子发，无可奈何的离开了。
屋里现在只剩林子凡和李小余了。坐在凳子上的李小余一直低着头，自始至终就没有抬起来过，林子凡知道，李小余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小余，你知道什么对么？”
李小余仍然低头不语。
仰头叹了口气，林子凡看了看李小余家徒四壁的出租屋，继续说道：“想必你有你的难处，我知道你的母亲……好了，我今天就不逼你说了，但是我不会放弃这个案子的。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
林子凡的话音落定，不一会儿，安静的屋内响起了李小余的抽泣。
但是她只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开始是低着头哭，到后来直接就把头埋在膝盖里哭起来。
那哭声凄凉悲怆，连林子凡听着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再叹一声，林子凡无言的起身，默默离开了李小余家。
门外，朱明正焦急的等待着他。
“怎么样了？问出来什么了？我怎么听着她哭了？”
林子凡闭上眼睛摇摇头，然后对朱明说：“看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她可怜大宝就不可怜，大宝的爹娘就不可怜？真他娘的会装！让我去问她去，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说罢，朱明就作势要冲上楼去，林子凡一把拦住朱明，把他拽回来：“放心，她跑不了。就算她跑了，反正现在她也是死活不肯说什么的。我们不如从其他方面入手，肯定能找到marry的消息的。”
朱明啐了一口，不甘心的说道：“真麻烦！要我说就直接找人逼供！”
“你看她那副样子，如果不想说，就算是咬舌自尽也不会说的。不过嘛……我想也差不多了。”
林子凡的话听得朱明莫名其妙：“什么差不多了？你说的话我咋听不懂？”
“林老板！”朱明的话刚说完，就听着楼上一声沙哑的声音传来。
是李小余。
她满脸通红的站在楼梯拐角，因为长时间的哭泣使得她的声音又哑又涩，眼睛也红肿不堪，脸上的泪痕被风一吹，全都凝固成了一道道痛苦的印记。
“林老板，我不知道marry在哪里，不过我能告诉你关于店里起火的事情。”
李小余所说的和林子凡推测的相差无几，果然是利用电路和香做成的起火装置，只要有人用电，就会打火点燃香，然后引燃易燃的纸屑木灰等杂物。
“我和王元其实是无意间发现marry的计划的。Marry经常莫名的在杂物间逗留，我想到林老板你说让我们多注意着点marry，于是就和王元偷偷的跟踪了她……marry发现后给了我们一笔钱封口，然后晚上下班之后我溜到杂物间弄好了那个点火装置，之后marry又给了我们一笔钱……正巧我母亲生病了，她是尿毒症，透析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我真的没办法就拿了那笔钱……”
“没办法你就去害别人的命！？你还有办法啊！”朱明冷哼一声，对李小余的辩解丝毫不接受。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么做不对，我……我是真的没有脸见你们……”泣不成声的李小余不停地道歉。
林子凡心里真是五味陈杂，难受得不得了，自己派去监视marry的人反而被策反，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那王元和marry呢？”林子凡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俩去了哪里，火灾之后我也没有见过他们。拿了不干净的钱，我的心里也很不安，除了去医院就是回家，就跟做贼似的，根本不敢去其他地方，也再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真的？”
“真的，我……我真的没有骗您。”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marry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看的上王元，会和王元俩人一起跑路？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且王元的家里丝毫没有匆忙离开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林子凡困惑了，又想到一店的火灾，于是问道：“那一店得火灾是怎么回事？”
李小余擦擦眼泪，吸吸鼻子：“一店的火灾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marry只说她要在二店放火，没有说在一店，我根本就不知道一店也会着火，更不知道赵主厨会……要是早料到，我绝对不会收这不干净的钱的！”
“那你不还是收了！”朱明哼道。
林子凡冲朱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些过激的话，然后转头看着李小余：“小余，你抬头看着我，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一店着火的事情吗？”
“真的，真的不知道。”
李小余的眼神没有闪躲，也没有不确定，林子凡认为李小余没有说谎。
“那好，我相信你。”
听到林子凡竟然说相信自己，李小余觉得简直有点难以置信，自己一个背叛过他的人，甚至把他的心血付之一炬，他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的说“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没有骗我，而且我相信，这一切真的非你本意。”
霎时，李小余语塞了，她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流泪可是早已红肿的眼睛已经无泪可流了。
“您把我送到警察局吧，我是纵火犯……”
“送到哪里？连警察局都被买通了，认定这是意外了。”
“可是我……”
林子凡冲她微微一笑，说道：“你母亲住在哪个医院？”
“请您不要告诉她！我……”
“放心，这些事情我不会告诉她的。我只是想做几道拿手好菜去探望她。”
“不用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我都已经这么对不起您了，我……”
“二店没有什么人员损失，这就是最大的幸运，而且，说实话，杂物间旁边就是水房，而且周围也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但是杂物间所处的位置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却是很容易被周围人发现的，而且那个起火时间大家也都已经醒了，想要造成大火是很难的，想必你也觉察出这点了吧？”
李小余猛然一震，像是胸口被重击了一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要因为一时的念想就去帮敌人，困难的时候要记得自己还有朋友。敌人只会威胁你，而朋友才会帮你。”
“你……是说……我们是朋友？”李小余颤动着说道。
“嗯，你肯告诉我们这些，我们就是朋友了。”说罢林子凡又碰了碰朱明，示意他原谅李小余。
朱明轴得很，一时半会儿还扭不过来，但是他很给林子凡面子。
“子凡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小丫头你以后做事再这么不管不顾的，一定有人来收拾你！”
“……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小余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溜了，嘴唇不停地抖着，不停的说谢谢，差点就给林子凡和朱明跪下了。
“如果你有什么marry的其他消息和情报，一定要尽快通知我们。”
“嗯嗯，一定的！”
林子凡的宽宏大量令李小余感激涕零，她心里默默的认定，一定要做什么弥补自己对林子凡和饭店的过失，报答林子凡的恩情。
对李小余的调查的差不多了，林子凡和朱明也该回去了，二店的情况是搞明白了，但是一店得大火还是没有头绪，他们还得继续找marry的行踪，事情多的很，他们不能继续在这里接受李小余的感恩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好了，小余，我们要走了，有情况一定告诉我们。”
“嗯嗯”
李小余把林子凡和朱明送到门口，突然，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林老板，还有一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都是我瞎猜的……”
“还有什么？你说吧。”林子凡站定，想听听李小余又想起了什么。说实话，他非常希望李小余能突然回想起什么来。
“我也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反正我是觉得有点奇怪啦，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明脾气急，早就不耐烦了：“哎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丫头你赶紧的吧！”
李小余怯生生的看了朱明一眼，低头说到：“我……我觉得烧死的那个人吧……应该不是赵主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