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措手不及,王妃难道当真要对小小一个舞姬起杀意?!可瞧着青谷这幅模样,又想起适才她未说完的种种,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r
“何事这样大动干戈!”r
乱糟糟的一院子人,跪的跪,哭的哭,怒的怒,都被这朗朗一声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原是殿下身边的随侍承影。r
几日不见,身量倒似抽条了,一张面皮绷得发亮,只是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了一处,虽稚气,倒也有了几分威仪。r
秦嬷嬷面上不郁,不愿多纠缠,只草草推了说要拉了青谷回去复命,只是此番局面,阿九更不便多言,甚至未正眼瞧一瞧跪着的青谷,反倒不咸不淡地对嬷嬷说:“人你带且下去吧,只是前些日子殿下指明了要看绿腰,这丫头留着还有些用,好生看着。”r
阿九抬脚迈进了门里,强压下心头的隐隐痛楚,只不敢回头,借着靖王的关系强留下青谷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她这样一尊泥菩萨,只怕会将青谷带进那更深的泥潭,当真就是万劫不复了。r
“九姑娘,这是?”承影紧随着闪进了屋里,面上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样子。r
“云韶堂里的鸡零狗碎罢了,”阿九不敢道明,只得不咸不淡地说了,“不过是姑娘仗着素日同我几分亲近,想逃了嬷嬷责罚,不是我不念旧情,只是看得多了,自然就觉得劳心劳力,云韶堂的规矩也不是一个人说了能算,我若开了这个先例,倒成了我偏帮徇私罔顾堂规了。”r
“可你就忍心看着你昔日的朋友这样被那老奴才打骂?!”少年的心性只怕是认准了锄强扶弱的,“什么堂规,我看根本就是你不愿帮她!”r
“不忍心又能怎样?!”阿九冷冷讪笑,“错了,自然要罚,我帮她,只会害得她更惨……”r
见承影面上只是愤懑,阿九心下也是千回百转,沈茜是殿下身边的大丫鬟,若是真染了时疫断不可能派云韶堂的舞姬去照料,即便如此,承影又怎会不疑心秦嬷嬷扣下青谷的缘由,而只是单纯信了自己一面之词。r
倘若根本就没有时疫一说!阿九不禁骇然,没有殿下的授意,王妃能动得了沈茜?!青谷又怎么与沈茜扯上了关系……r
“不说这个了,”没有一点头绪,阿九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闲扯话题,“你来找我何事,这次不跳窗,看来伤也是好利索了。”r
承影脸一黑,慌忙记起正事:“殿下嘱我告诉你,那夜的贼人抓到了,只叫你好生养伤,不必担心。”r
“呵,有劳殿下挂心了,”阿九又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着,只怕此刻她的一言一行,不出半日,阮祈珏便会尽数掌握,“那贼子可是死了?!”r
“你怎么知道!”承影一凛,盯着阿九更紧了。r
阿九失笑:“我本来不知道,可现在知道了。”r
“那殿下还吩咐了些什么?”r
承影见轻易被阿九套去了话,又恼又气,面上却偏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只得越发小心翼翼,照着殿下的指示,模棱两可地说着:“像是先前获罪的詹家人,诛了全族却偏偏给逃出了个养子,心有不甘,原本是要行刺陛下的,不知怎的变成了太子,偏太子病弱,这一惊吓,卧床不起,也已两旬未上朝了。”r
“哦,是吗?人都死了,还能查出这么许多,看来朝中能人辈出啊……”阿九把玩着掌中轻巧的杯盏,突然抬眼,直直盯着承影,“承影,我只问你,那伤了殿下和你的又是何人?”r
承影只得低了眉眼,摇了摇头道:“没有线索,殿下的伤势不许外传,所以查起来更是束手束脚,不敢多派人手,只是从那死去的贼子身上并未查出与殿下有何关联。”r
“没关系?!哼,听过孪生的兄弟二人彼此间有所感应,即便相隔千里一个腹痛,另一个也会难受,倒没听过两个异母兄弟还能同时遇刺的!”阿九重重扣了茶盏,心下也是翻腾,詹侍郎本就是太子的人,断断不可能谋逆,举家获罪连太子都不得保,这内里乾坤怕是牵扯甚广,怎又同刺客一事扯上了关联?!亦或者,这只不过阮祁珏杜撰?目的又何在?r
阿九咬着唇又道,“要么有人刻意瞒了,要么,就是那死去的贼人,根本就是个冒牌货。”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