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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不自言


“他终究是你的父皇……”r

“阿九,你不会懂的,”祈珏似乎连冷笑的气力都没有,只有彻骨的薄凉,“此次雩祭,他一心想着的都是保下太子,禁足?!呵,如何抵得住悠悠众口,今日朝堂之上,果然就有人扯出了九月里詹仁诚的案子,说什么疑点甚多,恐有冤情,他这样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敲山震虎,要让所有人都牢牢记住,不要存一丝废太子的念头!”r

祈珏想起连日朝上唇枪舌剑,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个都跟唱戏的伶人一般,演完一出又一出,更觉得齿冷:“阿玹总归年幼,心高气傲,为他人作嫁衣裳尚不自知,这一次‘挟私诬指’的罪名虽没有落下,但这京城,他是再不能待了。”r

“你这一身的伤,可是为了五殿下,而去求了圣上?”r

“哼,是他连最后的一点父子之情也不顾念了……”r

“一场雩祭,禁了太子,逐了五殿下,又罚了你,天意若真是如此,可是比那戏文里编排得还要精巧许多呢,说什么一箭双雕一石二鸟,我看也不过如此。”阿九郁愤,念及那日的夷骧男子,更觉事出蹊跷。r

“岂止是今日,重阳家宴那一剑的账,我都还没有算!”r

“你……知道是谁下的手?”r

“猜测而已,哼,这些年林林总总发生的事,不过多一桩少一桩罢了,算不得冤枉了他!”r

阿九不敢再细问,如果不是太子,那么极有可能是——二殿下,仪王阮祈璋!毕竟唯有太子与靖王两败俱伤,他才能坐收渔利。京城里素来以行事暴戾狠辣而闻名的仪王殿下,在那些能止小儿夜啼的种种传闻背后,又是怎样的一张脸?r

手中的羽扇渐摇渐停,阿九的思绪也飞去了老远,却并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她下意识的害怕有朝一日,祈珏与他终要兵戎相见。r

木樨楼的那株堰虹桂簌簌落了几片叶子后,祈珏也要启程赴河间府了。r

“看什么?就这么舍不得吗,落雪前,能赶回来的。”r

“我只是想,那么冷的天,它要怎么过?”阿九背着双手,仰头看那株仍是郁郁葱葱的桂树。r

“呵,你倒是操心上了,”祈珏上前拍了拍那粗壮的树干,从前不觉得,被阿九这么一说,也觉得 ,“原是长在南方的树种,不知怎的,竟然在这里,它也长得这样好。”r

“就它一个,怪可怜的。”r

“走吧,再不走就要赶不上时辰了,”祈珏拉过阿九的手,低头温柔地说,“就算是只有它,也这样立了上百年,没准,它也在可怜你我不过是蝼蚁一般,转瞬即逝呢。”r

阿九穿戴好斗篷,在宋管家那意味深长的眼光注视下,款款上了祈珏的车驾,没有任何忏悔的自觉。r

“阮宋平日里是严苛了些,但他绝对不是坏人。”祈珏点了点阿九通红的鼻头,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你不要对他调皮。”r

“我知道的。”r

看着她懒懒的像猫一样的眼神,祈珏又笑了,其实,何必多言,她什么都知道的。r

“谢谢你能带我走。”r

“反正你是妖姬,我是淫主,跑不掉的。”祈珏故作轻浮,作势就要上下其手。r

车厢窄小,笑闹间,阿九的后脑勺就磕上车壁,重重的一声吓煞了祈珏。r

“我看看,可别再撞傻了,没个轻重,好像在我身边你总是伤着,”祈珏摸着阿九脑后鼓起的包,有些难过,“我定是要带你走的,银安殿是我要你住下的,不合礼制的是我不是你,可是蓉儿她……我知道委屈了你。”r

不合礼制,呵,这样的罪名何足挂齿,萧王妃只怕已对她恨之入骨,然而有人知道的委屈,就不再是委屈了。黛黛的仇,她自会报,相思的毒,她也未必有命能待到它毒发,很多事,做了就是做了,伤了就是伤了,罪孽不会因为一句话就减轻,但是人心,会因为有人说一句“委屈你了”而感到些许释怀。r

她只不过希望能在伤了之后,有人问一句:疼不疼?r

许多事,先前是因为不信任,所以选择不说,而现在,是因为太贪恋这一点点的温柔,所以,选择不说,比如相思,比如,相思。r

阿九低下眉眼,只是笑着腹诽:“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哪一次伤得不比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