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姐!”r
“翠羽,别一惊一乍的,要被你给吓死!”r
翠羽顾不上同阿九斗嘴,忙摇晃着她的胳膊,心急火燎:“小姐不见了!”r
拥挤不堪的街市上,随着米粥分完,人们也如潮水般退去,此时只有一些年迈体弱的还聚在此处,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吵嚷的人堆里哪里还有锦瑟的影子。r
“翠羽,慢点,别走散了!”祈珏头疼不已,总不能抛下她俩一走了之,“一块儿找找,这眨眼的功夫,走不远的。”r
阿九踮着步子紧紧随着,这几日下来,虽然对锦瑟有了几分同情,可也不要指望能对她姐妹情深,走散了更好,他们也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得摊上这么个大麻烦。r
“喂喂喂,快看,那个是不是你们家小姐!”阿九四下里看着,就只见适才那书生站着的位置上,有女子背对着他们,正同人说着什么,看那袭紫绡翠纹裙,可不正是锦瑟。r
“……姑娘你认错人了……”r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r
“姑娘说笑了……小生从未见过姑娘,又谈何认不认得,”那男子深深作了个揖,又道,“小生俗务缠身,先行离开,虽萍水相逢,也奉劝姑娘一句,此地流民聚集,缺食少水,姑娘切勿久留,速速离去吧。”r
锦瑟下意识就要抓住他的手,却被翠羽一声“小姐”给喊得滞住了。r
“公子请留步,”谁料祈珏竟上前留住了那书生,“我们打灵州城而来,只知此地遇旱,却不曾听闻已到如此境地,现下连返回的船只也都没有了,怕还得住上几日,待我联系了家仆,只请问公子临水县里可还有客栈?”r
“唉,即便是有店家还肯接客,只怕斗米千文,你们也是吃不起的啊!”书生抖落了高高卷起的袖口,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到舍下将就两日吧。”r
阿九与翠羽面面相觑,这公子也忒好人了吧,姓啥名啥还没问过呢,这就住家去了,他是不知道祈珏的“手艺”啊。r
“在下姓白,单名珏,从京城一路游历而来,原不该如此唐突,可非常时机,在下实不敢推辞,多亏公子相邀,他日定当重谢!”r
未想向来谨慎的祈珏,也只抱拳鞠躬,施施然就同意了。r
“白公子客气了,请随我来吧。”r
这个仗义得有些犯二的书生,带给他们的“惊喜”才刚刚拉开序幕。r
“县……县衙?”阿九指着朱漆门上的匾额瞠目结舌,“你……你家?!”r
“正是,忘了介绍,家父正是临水知县,在下顾十方。”r
阿九忍不住笑喷,可真够实在的,不知那顾知县又该是怎样的胸怀天下才对得起给儿子取的这个名字啊。r
只是这县衙里的衙役,多得有些骇人,三步一岗,五步一查,层层守卫却是静得出奇,而这样的寂静也一直蔓延到了内堂。r
“家父病重,不便喧哗,请各位多有包涵。”r
祈珏嘴上应承,心下却不知这临水县在搞什么鬼。r
四个人分头进了两间厢房,阿九便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十方就是知县的儿子?”r
“不知道啊,”祈珏倒了茶,闲闲地说,“分粥的那些衙役都听他的,就算不是县令的儿子,跟衙门也带点关系了,抓住他肯定没错。”r
“你不觉得这县衙怪怪的?”r
“哼,静观其变吧,这几日我设法联系承影,你给我老实呆着,”祈珏敲了敲阿九的手背,狠狠警告,“不要出府,不要吵闹,还有,不要招惹锦瑟!”r
阿九原本乖乖听着,只是一说到锦瑟两个字,顿时又有火直窜脑门:“凭什么就是我招惹她,不是她招惹我啊,我看你就是对人有意思,一路上就盯着人姑娘的胸脯看!”r
祈珏失笑,一口茶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咳咳……嘿,有本事你也露啊。”r
“那是我年轻,这不还在长吗!”阿九愤愤不平,一扭头就要出去。r
“你去哪儿?”r
“不用你管,总之,不是去找你的锦瑟。”r
祈珏无奈摇了摇头,只道是阿九小肚鸡肠,记恨自己适才的调笑。可阿九佯怒,掩了房门,一转身,却是愁肠满腹,自从打定主意要走之后,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祈珏了,若无其事的背后,是她想要记住每一句话的刻意,也是她试图斩断所有联系的决然,矛盾锥心刻骨,让她有点儿手足无措。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