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轩王府,挂着“清风朗月”匾额的正厅,木卿卿瞅笔风刚劲,入木三分,却跟千殇性格格格不入的匾额,越看越觉得眼熟。
好像是小时候自己喝醉了酒,豪气冲天的将脚往桌上一放,大刺喇喇地拍着胸脯要给千殇的正厅提名。而后便有了如此行云流水,清风雅正的匾额。
可如今在看,那匾额却像一个张牙舞爪,时时刻刻揭露她恶形的无端小人。
撇了眼旁边嘴角挂着明显幸灾乐祸笑意的千殇,木卿卿一边心里想着靖轩王府还有那些地方被自己屠戮过,一边假装淡定地咳了几声,而后推开笑意还在继续升温的千殇,挺挺脊背大步跨进了“清风朗月。”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胭脂水粉味不禁让木卿卿皱了皱眉。想当初她提“清风朗月”四个字的时候,就是让千殇洁身自好,不能被一般凡夫俗子沾染。
可现在正厅内并排站了八位服饰不一,模样不一,各个浓妆艳抹的美人。
尖脸圆脸,大眼小眼各占其二。微胖偏瘦,高高矮矮,各占其二。
而代她们过来的李相文正以儒雅端正的姿态,云淡风轻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品茶。
随他一起过来的钱尚书却是如坐针毡,奉上的茶也未敢动,滴溜溜的小眼睛不停的瞄向门口。
在他身后的钱真真瞅着自家老爹一副仿如老鼠见了猫般的失措,撇撇嘴一脸嫌恶。
自从自己告诉他木卿卿的话后,自家老爹总是心神不安,不仅总是疑神疑鬼,还总想着让她去给木卿卿道歉。
让她给一个从乡下来的,相貌平庸还占着凤城第一美男子的木卿卿道歉,做梦都不可能。
可当她看到一袭红衣,长相祸国殃民的木卿卿时,一脸震惊的指着木卿卿结结巴巴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木卿卿双手负于身后,颇为傲娇的撇了眼同样震惊失色的李相文,以及身子不停颤抖,唯唯诺诺的钱尚书。
而后慢慢走向主位坐下,手指轻扣着桌面,嫣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至于远近闻名的冰冷王爷,则向小厮般安安静静地站在木卿卿身边,一脸享受的看着木卿卿整顿朝纲。
稍后抵达的辰熙本就对木卿卿心有余悸,如今看到自家主子都这般听话,大气都不敢出的乖乖在门口站好等候吩咐。
管家虽有看好戏的心,可表面也装作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奉上茶后跟辰熙站在一起。
说起来管家是看着木,千二人青梅竹马长大的,算半个长辈。如今岁月流逝,二人皆已长大,并排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不过都说夫唱妇随,可为何自家王爷偏偏倒行逆施,妇唱夫随。
“哟,这么多环肥燕瘦的美人齐聚‘清风朗月’,知道的是有人往靖轩王府送了美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靖轩王府度日奢靡,连伺候日常起居的丫鬟都得是品行端正的美人。”
管家正感慨着,木卿卿却已面无表情的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几口,而后扫了眼自她们一进来便行礼的八位美人,冷声道:“如此还得谢谢李相爷了,大年夜跟家人齐聚一堂的好日子都不忘体恤我靖轩王府寒酸,请不起使唤的丫鬟,竟亲自拨调相爷府的丫鬟过来帮忙周旋。”
李相文本来选在大年夜给千殇送美人,一是想借此机会让他开口替千辰说情,好让千辰早日恢复自由之身,出来处理国政。二是料定新年初始,其乐融融,千殇断然不会如同以往,将这些美人下令驱赶,或者处死。
只要美人进府,就不愁没有机会爬上千殇的床,博得一席之地。倒时,他不仅可以让千辰重权重握,还会在王府埋下一根眼线。
可他万万没有料定会在此遇到恢复原本容貌,嚣张气焰比以往不减反增,长得极其像她母亲的木卿卿。
当年费尽心思也未曾除去老的,如今又来了个令人棘手的小的。
“我们才不是奴婢,我们是相爷送来伺候王爷起居的丫头。”
李相文一时纠结不知该如何开口,跪在地上一位穿着淡粉色衣服衫,透过纱裙都能看到里面包含春色的美人愤愤不平的抬头看着木卿卿,娇声娇气道。
丫鬟跟丫头虽只差一字,含义却大不相同。丫鬟就算在往上爬,爬到主家床上也依旧是丫鬟。
可丫头不同,只要爬上了主家的床,博得主家关心,倒时肚子在争争气怀上子嗣诞下个一儿半女,大有摇身一变,变成妾室或者平妻的可能。
她因为并未见过木卿卿,也不知道木卿卿的真实身份,待看到因她刚才的话一言不发的木卿卿,以为木卿卿因她的话而吃醋,不敢说话。
悄悄瞄了眼木卿卿身边脸色越来越冰冷的千殇,暗自揣测自己可能说对了。
男人嘛,那个不是喜新厌旧,为自己下半身考虑的动物。
倾国倾城又如何,玩腻了照样如同酸臭的白菜,令人作恶。更何况还嚣张跋扈,越俎代庖,自作多情的将自己比作王府的当家人。
那美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有机可乘,故意挺了挺胸,胸口春色一起一伏,对木卿卿愤愤不平道:“在说,王爷还未说话,你不过是同我们一样伺候王爷的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得了王爷宠爱便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可以得王爷独宠了。又可曾知道王爷是不是早就厌烦了你,另找她人的心思?”
“呵,还是个硬茬子,是不是夫君?”
木卿卿侧头冲面无表情的千殇巧笑嫣然,柔情似水。但那笑容看在千殇眼里却让他心头一沉,暗自叫苦。
本来带她来是想醋一醋她,让她知道自己是块香饽饽令人哄抢,要好好珍惜看好莫让人抢走才是。
可刚才那笑容分明是将他的心思瞧了个通透,陪着他一直演戏。
千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回挖的坑,可能会让他很久都品尝不到香泽了。
“我木卿卿不过几年未归,这外面的阿猫阿狗就想爬进靖轩王府,爬上本姑娘夫君的床了?若是再晚几年,本姑娘是不是就该跪在你身下俯首陈臣,恭恭敬敬地尊你为靖轩王妃了?”
不在理会身边暗自伤怀的千殇,木卿卿起身目不斜视,冷冷瞧着那美人,话锋一转柔声道:“想入靖轩王府也可以,不过本姑娘现在没别的爱好,平常就喜欢摆弄一些蛇虫毒药。万一哪天找不到试药的白鼠,一时喝醉酒稀里糊涂的用人试药也说不定。”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信服度,木卿卿还故意向上挽了挽衣袖,露出也想露露头,刷刷存在感,吐着舌头玩的正高兴的白芷。
那美人在听到“木卿卿”三个字时,早就吓得六魄无主,如今又听到木卿卿虽柔柔弱弱却寒光四射话语,以及虎视眈眈瞧过来的白芷,七魂更是全无。
颤颤巍巍的指着木卿卿,结结巴巴道:“你……你……就……不……不怕……不怕降罪吗?”
“降罪?”
木卿卿冷笑一声,轻手抚摸着白芷越发光华白嫩的皮肤,道:“你既入得王府,便是王府中人,若是不小心一命呜呼那也是你心术不正,咎由自取。就算有人给你撑腰,闹到皇上那里,充其量也是家事。更何况,你要保证那时你的小命还在。”
说罢,木卿卿瞟了眼从始至终脸上挂着笑容,一句话未说的李相文幽幽说道:“我说的对不对,李相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