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卿卿并没有接话,而是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通明,一片祥乐融融的凤城,声音如刀,一点点刺进千乐的心头,“装傻未尝不是一件生存下去的本事。”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风透过窗吹来,吹得烛火摇摇晃晃。
千乐愣愣地看着站在窗前的木卿卿,心微微泛疼。小时楼总想快些长大好陪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同时还要让她看到除了六哥以外的男人。
虽然他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对不起六哥,也对不起木卿卿,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好不容易长大了,那个令他想要保护的卿姐姐却不见了。还记得那时的他每天都跑到靖轩王府,以为只要守在那里,令他心心挂念的卿姐姐却会回来。
只是没想到,他每次去都会看到那个总是对卿姐姐冷冰冰的六哥,在载满梅树的梅园喝得伶仃大醉,失声痛哭。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六哥是喜欢卿姐姐的。自此,他便将木卿卿藏在了心里,即便再次相遇,他都未曾表露过心迹,依旧缠着她叫卿姐姐。
只是这一刻,他很想走进木卿卿的内心,在她心里博得一席之地。哪怕少的可怜,他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想知道卿姐姐为什么选我?”
既然话已挑开,千乐再也没有装下去的理由,吊儿郎当的把玩着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薄扇,漫不经心道:“要知道六哥,以及其他几位皇子,比起我更加有可能夺得帝位,帮助卿姐姐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千殇在千乐说完以后,冷冷的飘来一句,“本王无心夺嫡。”
本来闪着疑问光芒的千乐,听到这句话后目光顿时暗淡下去喃喃自语,“是啊,六哥只要有卿姐姐一人就够了。”
此时微风散去,烛火摇摇晃晃,最终恢复正常。木卿卿看着浑身上下萦绕悲伤气息的千乐,笑道:“只是让你夺嫡,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至于这么悲凉吗?”
“卿姐姐你知不知道选择我,可谓是走了招险棋。”
千乐缓缓心情,抬头看着依偎在木卿卿身边的千殇,扯了个大大的笑容吊儿郎当地开口:“先不说有东宫太子千辰,他身后的皇后娘娘以及宰相为其保驾护航。后面还有我三哥千月,手握十万重兵,以及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母妃惠贵妃。”
说完,见木卿卿并未抬眼看他,心微疼的同时别过脸继续道:“还有五哥千墨,虽然出身卑微,但他性格温和,待人宽厚,而且文韬武略也只屈居于六哥之下。虽然六哥志不在朝堂,可并不代表父皇没有传给他皇位的心思?”
说完,千乐苦笑一声,颇有几分自嘲,“跟这些人争夺帝位,卿姐姐觉得我有几分胜算?”
木卿卿还未说话,身边的千殇又冷冷飘出一句,“父皇不会将皇位传给我的,你大可放心。”
“太子虽然位于东宫,但他自己却是个有勇无谋,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主。皇后跟宰相权利滔天,若是他们三人加起来,可谓是功高盖主。这样的他们,你又怎么不遭皇上忌惮?三皇子虽然手握重兵,但因常年呆于军中,性格早就磨练得刚正不阿。再加上他淡泊名利,若不是因出生帝王之家,恐怕现在的他只是个游历江湖的侠者罢了。”
木卿卿心中虽不知千殇话中的意思,但也猜到几分。心里高兴的同时,看着坐在那里不知又在想些什么的千乐,又继续道:“五皇子千墨,是你最大的敌手。他的温和宽厚,不过是隐藏他野心勃勃的手段罢了。他的手段以及毒辣,可不止你看到的那般简单。”
就像前世,木卿卿也是信了千墨的温润如玉,导致最后自己落个死无全尸的后果。
想到这些,木卿卿掩在袖中的手攥得紧紧地,长长的指甲嵌进肉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记得前世,他们带给她的痛苦以及绝望。
身边的千殇感觉到木卿卿的异样,忙将她仅仅搂在怀里试图让她好受一些。
千乐缓缓被二人刺痛的双眼,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坐地起价正高兴的醉月楼,苦笑道:“卿姐姐让我登帝位,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木卿卿从千殇怀中出来,慢慢走到千乐身边,冰冷的双眸罩上一层暖色,“助你登位,不过是想替将军府谋个好去处罢了。”
木卿卿不是没想过,若太子继位,他肯定会听从宰相李相文的意思,首当其冲的拿将军府开刀,以扬他新皇之威。
三皇子为人耿直,远离朝局的他早就摸不清其中的弯弯绕绕。再加上刚正不阿,不懂变故的性格,注定与皇位无缘。
五皇子登位后,将军府的后果木卿卿前世已经知晓,不想在重蹈覆辙。
思来想去,唯有千乐最适合。
再者,送他一座江山,算是还了前世欠他的恩怨。
想到这,木卿卿从怀里掏出个纸条递给千乐,“这上面是千墨手中的暗庄以及党羽,其中还包括你的地盘。”
千乐半信半疑的接过,大致扫了几眼,嘴角的苦笑更加显得苦涩,“想不到我这个看似温和平顺的五哥,却是个道貌岸然,披着羊皮的狼。竟然都能让李相文这个老东西抛却自己的乘龙快婿太子,站在他的阵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木卿卿点点头,抬手拍拍千乐的肩膀笑道:“他的厉害,远不止你看到的这般简单。”
千乐不说话了,平常他跟千墨打交道的时候,确是觉得他性格不错。有时自己犯错后,他还能帮着自己跟父皇求情。
可现在……他有些迷茫了。
木卿卿知道让千乐立马相信一个总是帮助他的千墨,其实是个心思缜密,颇有手段的谋者,断然不可能。
何况她今日更他说这些,一是让他知道自己有意让他夺嫡的心思,二是让他看清千墨的为人,以后不可在跟他推心置腹。
如今,两样皆已传达,木卿卿轻轻地走到千殇面前,递给他一个眼色。千殇会意的点点头,跟木卿卿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木卿卿前脚刚踏出房门,身后便传来今晚千乐的第三次问她,“卿姐姐,你为何要选我?”
铺满整个醉月楼的大红灯笼慢慢在木卿卿双眼中晕染,令她的嘴脸微微上扬,仿似跨过岁月长河的声音传进脸上闪着晦暗不明表情的千乐耳中,“就当是我前世欠你的吧。”
千乐心中一喜,仿似被自己压迫的情感重见天日。
抚摸着自己胸膛跳得越来越热烈的心脏,双眼深情的望着木卿卿越来越小的身影,千乐喃喃自语道:“卿姐姐,是不是登上皇位以后,就能想娶谁就娶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