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屋内的丫鬟以全部散去,李婧正斜卧在美人塌上闭眼假寐。冷风吹过,烛火摇曳,窗帘动了动,一个黑衣男子自李婧面前站立。
李婧微微睁了睁眼,随后闭上,声音遥远而又迷离,带着几分睡意的朦胧,醉人而又带着蛊惑的声音,“你来了。”
男子五官分明,眉宇间透着刚毅。可唇角漫开的笑容却又透着几分妖邪。
只见他走到李婧身边坐下,伸手抚上李婧的肩膀,而后将脑袋凑近她如白玉般光滑细嫩的脖颈处,闭眼轻嗅着芬芳,慢条斯理道:“今日唤我来何事?”
李婧微微睁眼,伸手挡住男子即将凑近脸颊的嘴巴,狠毒道:“三日之内,将刚回府的小贱蹄子给我杀了,尸体我要亲自查看。”
男子抓住李婧未收回的柔夷,伸出舌头舔了下她诱人的脖颈,道:“为她动这么大火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算是她的半个母亲,若想折磨她倒不如给她寻门亲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岂不是比杀了她还解恨?”
李婧想想觉得黑衣人说得有道理,自古成亲都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本来她还想着让木卿卿给木婉晴的将来铺路,今日一看却发现木卿卿不好揉捏。
既然不能成为有用的棋子,那么就要心狠的舍弃。
看着在自己身边卖弄风骚的黑衣男子,李婧双眼发出摄人心魄的妖邪之光,“你要是敢给我打什么坏主意,小心你的狗命。”
黑衣男子抿唇一笑,比女人还媚骨风情,只见他一边脱着李婧的衣衫,一边蛊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莫要浪费了才好。”
纱曼垂怜塌晃动,影影绰绰双人交织,沉闷的撕喊,忘情的放纵。
皆将一场杀戮淹没,化作无形的阴谋。
窗外,作为梁上君子第一次遇到这事的辰熙,冰冷的脸颊泛上一抹潮红。躁动不安的内心慢慢涌至小腹,就当他快要迷离之时,一枚银针划空而来,直直刺进他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疼,让辰熙慢慢反应过来。双目查看了四周见无人后,伸手将银针取下,越看越觉得像木卿卿的那些银针中的一根。
房内的漪澜还在继续,辰熙却是再也不敢多待一刻,将银针攥入手心后,忙回靖轩王府复命了。
王府内,恢复原来容貌的千殇却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墨色正好的剑眉,似醉非醉的桃花眼,蛊惑心智的泪痣,以及唇若含丹的嘴角。
此时,他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一望无际,散发幽香的梅花发呆。
依稀恍若昨日,木卿卿不似以往的活泼,满身忧伤的站在梅树下,铮铮愣神。面对他的调侃,不似以往的淡然一笑,而是决然的冰冷。
他还记得木卿卿面无表情,冷冷说的那句噬人心骨的话语:你不忘我,我便忘你。
不由之间想起小时候,自己的母亲跟她母亲是至交好友,在还没有嫁人之时,就已定下两人的婚约。
后来辗转反侧,两位母亲有缘在见,并且都怀有身孕,更加坚固了结为亲家的心思。
特别是在二人诞下一男一女后,直接就交换了定亲信物。
可自己因为从小中毒的原因,对人对事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样的他,使很多想亲近他的人都退避三舍,唯独木卿卿像个打不死的小强般,雷打不动,顽强的活跃在他的身边。
他不喜甜,她就把所有的东西做成甜的,使他不吃也得吃;他不喜别人碰他衣服,她就把他所有的衣服拿出来,躺在上面打滚;他不喜闹,她就每天像打了鸡血般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在凤城看到或听到的趣闻。
他写字,她就在旁边研墨;他弹琴,她就托着嘴巴听,然后睡着流口水;他下棋,她就在他对面抓耳挠腮……。
他以为自己内心是讨厌她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喜欢看她在自己身边嘻嘻哈哈,玩玩闹闹,出尽洋相。
特别是在过了六年的东升西落,春去冬来,花开花谢,猛然有天她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心像是缺了一块的时候。他才彻底明白,自己已经将心彻底丢给那个叫做木卿卿的小女孩了。
一日,两日,三日……越来越长的时间,那抹小小的身影都不曾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仿似她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月后,他听闻了她去乡下的消息,发了疯的去找,却终究没有找到。
没有她的时间,他又慢慢的回归冰冷,回归安静,不仅如此还特别加深了他的洁癖,他周围三步以内不准女子靠近……。
其实,他哪有那么多的洁癖,规矩,不过是想把自己曾经跟她在一起的美好封存,等到她回来时,在慢慢开启。
他也想过无数次的相遇,无数次的挽留借口。
却从未想过小时候陪着冷漠自己的是她,长大后能救自己的还是她。
人人都道世事无常,殊不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微风徐徐,梅香袭来,千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透过漫天飘落的花瓣,仿似看到因为自己不喜欢花草,嫌弃自己府内清冷的木卿卿,弓着小小的身体一颗颗栽着梅树。
她许了他满园梅花,一世牵挂。他却未曾许她花前月下,共话桑麻。
“王爷。”
耳边响起辰熙沉静平和的声音,千殇闭上淡上一层霜雾的桃花眼,而后睁开聚敛寒气,“如何?”
“木姑娘居在倚月阁,刚才属下过去时,她被穆老夫人的心腹叫走了。”
辰熙说罢,用眼角瞄了瞄似有些心不在焉的千殇,继续道:“不过属下在回来时不小心路过静心苑,不小心听到李夫人与一男子密谋要害木姑娘。后来男子出谋划策,说木姑娘如果死的太轻松反而解不了心头之恨,倒不如给她说门亲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辰熙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弓的越来越低,千殇越听脸色越难看,桃花眼里满是杀伐之意,本来被炉火烤地暖洋洋屋子骤然间冰冻三尺。
“黑衣男子何人?”
千殇转身过来,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要将那名男子生生嚼碎,渣都不剩。
辰熙后背早已被冷汗侵湿了大半,如今听到千殇这明显怒火中烧的话语,强压下自己心惊担颤的内心,而后小心翼翼道:“二人后来阴阳交合,再加上之前听到男子易阴易阳的语气,猜想他是花族中人。”
“四大家族跟昭华国有约,世人绝不干涉昭华国之内任何事,到如今已有百年之久。”
千殇缩了缩双眼,顿了顿继续道:“你去查查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竟然敢踏进这水深火热之中?”
“是。”
辰熙领命,而后愣了片刻从怀内将银针取出双手递到千殇面前,面红耳赤道:“属下曾在两人阴阳交合时乱了心智,幸亏木姑娘的银针得以解救。属下心智不坚,差点有愧于王爷的吩咐,还请王爷责罚。”
千殇凝神看着手中的银针,一股暖意自心底而起,慢慢袭倦全身,“既然她救了你,我又何必在惩罚。”
说罢,不再理会出乎意料的辰熙背过身去,望着漫天的梅花声音一沉,道:“查到后,将他带过来,本王要亲自过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