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征那话极是认真,其后一段时间,他隔三差五的寻由头去京外出差,尽量不见她。避嫌之彻底,大大出乎她意料。她体会得到他一番苦心,却在月久的思念中,咬秃了指甲。日里上课还好,晚间没了盼头,着实难熬。r
路征循规蹈矩,却有人没那么循规蹈矩。孟炎奉旨执事飞霜堂科举,按理说不应私见考生,却日日的在学子公舍中昂首阔步。最喜欢叫飔然出来,两人立在院子里树荫下说这个那个有的没的。r
孟炎存心要她引得同侪窃窃私语,然她对别人的看法全不介意,也就没有刻意躲避。她不费心跟人交朋友,更没闲心招人喜欢。及到后来被路征训斥不懂人情世故,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r
更何况,接近孟炎难道不是他的意思?给她些时间,探出孟炎是太后党还是少帝党,才要对着他的脸趾高气昂呢。r
孟炎对她的用心也不知是否察觉,成日端出一副倜傥郎君模样,动不动就杏花满庭捻瓣而来。即便她不是有主的人,也不会上了这俗气拙劣的套。俗气也好,拙劣也好,他做事却是滴水不漏,不偏不倚。r
凭她拼命留心他许久,也没能发现什么马脚。r
唯一不寻常之处,是孟炎对她在学人公舍中养猫一事,非常宽容。他喜欢阿亡,每次都带吃食来喂,逮着机会还要抱在怀里嬉戏一番。阿亡高贵的抬起爪子,他便奴才一般接过来。她时常觉得,阿亡是他见过的第一只猫,他这眼界开的大不寻常,稀罕的紧。r
她问,“孟大人从没见过猫么?”r
他露出奇怪的神色,好像她在说笑话。但转瞬又紧张的看向阿亡,似乎怕它发起怒来,敬畏之心如对神祗。r
那段日子她见不到路征,只能托时不时来看望她的棠儿,传个口信。r
这不着边际的口信没有得到他什么回应,他只经由棠儿带了一句话——专心备考,其余的先不用想。r
“对我真是一点信心也无。”她呛了棠儿一句。r
小丫鬟用心记住了她娥眉倒立的恼火样子,准备回去学给丞相看。飔然拉住她,“你再传个别的话。”r
努力的想了想,唯有“想见你”这三个字,但觉说了无益。明天便是应试的大日子,她可不能显出恐惧来。攥着棠儿胳膊的手,慢慢松开。“没了,你回吧。”r
夜间睡下,风动树声,她望向一弯残月,怎么也不能成眠。这时,沿着墙壁有一溜作作索索的细声,似有老鼠钻墙。她不怕,但吵的心悸。翻身几回,腿脚不留心挂着阿亡。猫儿也不怪罪她,站起伸个懒腰,改换姿势扑通倒下。将头半塞进她被褥,它倒睡得安稳。r
她心道,做只小猫可真好,每天不过跟主人撒撒娇,也没仇恨,也没欲想。伸手抚抚它雪白的脑袋,暖着手心,听它呼噜。刚要再度试着睡觉,阿亡的尖耳朵却立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榻子,急切的扒着门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