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征立即仔仔细细的查她头顶，但见她金银珠玉的长簪短钗，晃的眼花。索性一把全摘，直剩光溜溜的黑发如瀑垂下，拿在手里看。r
飔然气的跺脚，他卸的痛快清爽，可知她多久才能重新梳好？r
“梳什么梳。”她夫君严肃认真道，“就这样最好看。乱七八糟的插一脑袋，俗气的紧。”r
飔然哧哧的笑，“这样好看，那我天天儿这样出去？”r
“这就是强词夺理了。”路征教训，“想都别想。”r
每天都要这样厮闹会子才满足，也不知他一把年纪了，发的是什么少年狂。r
闹够了，他推她在案后坐下，一双俊眸目光如炬，“刚才偷记了多少，都默出来吧。”r
飔然怔怔的不动。路征将银毫笔塞进她手心，又拿他的大手包住她小手，好像教小孩子写字一般，默出了他那半拉折子的第一行。他放开手，见她鼓着腮帮子死活不承认，冷声道：“有胆子看，没胆子认？再不写，就要罚。”r
他附耳低语几句，她红着脸慌张失措，想来想去只有，“太医说了，不许你……”r
“日子够了，我数着呢。”r
“可也不许你太……”r
“夫人，”路征冷静的打断她，“太医在皇城里头，你呼唤他千万遍，他也是救不了你的，你懂不懂？”r
飔然只得写。她过目不忘，最擅长的是不理解而强记。方才那千余字，尽数影在她脑子里，只需一笔一划的照着描下来。落在纸面，也就理解了。r
——飞霜堂将设武堂，与文堂两两而立，为国选拔民间善武者，任作禁军教头。翘楚者充入禁军。r
禁军？r
飔然疑问的看路征，后者不紧不慢，“这事以后再说。”他注视着素宣上娟秀不失劲道的瘦金体，夸赞，“夫人一手好字，胜过在下许多。”r
默写到他停笔的地方完毕，路征略微一读，指挥着她修改了几个字。他示意她听他口授，一字不差的听写下来。r
“我怎么成了你的书童？”她不服气。抬头见他恐吓的眼神，只得听话的写。如是的填完了这折子，自己重读，觉得简明扼要、言之有物且文采斐然。她夫君的才华，并非浪得虚名的。r
“好文。”r
路征微笑，“谢夫人夸奖。”扬手盖了名章。r
飔然瞠目结舌——他盖的，竟是她的名章。怪不得他硬是叫她执笔，原来……心房一热，帮她升官，才是真真的待她极好。r
“武堂……是好主意，可怎么不事先跟我讲讲？”如今她也是做官的人，也算是飞霜堂半个执事，见他端的自作主张，她忽挺起一种超脱物外、大义凛然、公事公办的腰杆来。r
路征咳嗽了几声，亏她问的出口，“夫人官位九品，在下不才……三品。进谏给圣上，想来不必向夫人请示。”r
实话。r
但飔然不开心，于是顺着他的称谓，第二回的挺起腰杆，发誓将“夫人”牌打好。“路大人在家里还这般压人。”r
路征将她额前的发丝轻柔抚开，“这本是冤枉。不过既然夫人提了，那压压也好。”r
一定没有默错字，她对自己的强记力很是信任，但还是挨了罚。怎奈双手被缚住，不能挡，也不能揉。谁叫她偷看被抓个正着，被教训一下也是难免的。全身灼烫，指尖战栗，怕的紧，又很喜欢。r
当间儿，她想起下午被孟炎轻佻，那时只是气，这时缩在丈夫怀里，委屈之情才一丝丝的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