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局中淡光昏黄，孟炎看不清那死结，半天解不开。只得将脸贴过去，逼近打量。两人离的极近，他闻的到她身上馥郁桃香，听到她吐息如鼓槌般敲打在他侧脸。他本是无坏心，但见她眼眸圆睁，一副“给我退散”的凶样子，轻哼一声，手背假装不经意的轻薄上了她脸颊。r
“孟大人，仇都是要报的。”飔然狠狠警告。r
孟炎停了手，眼睛对住飔然，瞧了几瞧，自袖内抽出一物。银光忽闪，她不能低头看，但觉出那是一柄短刀。r
这才骇了，不是他要先下手为强吧？r
片刻间刀刃已到耳畔，嚓嚓削断缠绕的几丝头发，锋利无比。r
飔然发髻散了一半，但头终于轻松不少。她一边重新簪发髻，一边斜眼去瞄孟炎所使用的这把短刀。见过许多男子随身携一匕首，孟炎这把却很是不同，刀尖不似素常仪刀般是方的，刀身还有相当的弧度。r
孟炎退开几步，自知等不到她道谢，只笑道，“就不必报仇了吧，校书娘？”r
“不行。”她答的斩钉截铁。r
孟炎哎呀一声，啧啧，“面软果然心硬。”抬起手背，贴在那好看的唇上轻印一吻，“好香。校书娘，你再让我摸一下，我给你指条升官的明路。”r
“这可不劳孟大人。我家里既有人，哪里有避近而求远的道理？”头发不听话的紧，她直摆弄的满头大汗，还簪不齐整。r
“你家里那人，瞒着你的事可不少。”r
孟炎成功吸引到飔然的注意，欢欣不已，“路相近日会上个与飞霜堂有关的折子，据说事关重大，想必如今就在他案上搁着，你今晚何不先瞧一瞧？后儿我来，我们也好事前议论。”r
飔然没有接他这鬼鬼祟祟的活计，倒是盯着上一句，反问，“你说他瞒我的事，是什么？”r
孟炎耸肩，“折子啊，我不是刚告诉你了？而他是不会告诉你的——这是第一件。还有第二件、第三件，那则看你表现。”r
飔然没出动静，那人细长的手指已探了过来，在她下颔，轻浮的划了个圈儿。她寸寸肌肤如被针扎，不由分说的拂开，挥手搧去。孟炎反应不慢，头一偏躲开。r
“不客气。”r
相府入夜。华灯初上，月隐青云，夜暂醺未浸。r
路征还没回家，飔然偷偷潜入他书房，东看西看。案上果然有写了一半的折子，放在最上头，内容赫赫的提到了飞霜堂。她摊开那素宣，正要细读，脚步声不远不近的来了。她忙做个寻书的样子，听着身后梅花雕的木门吱呀一声，主人归来。r
飔然向路征问道，“人家男子都配刀的，你有没有？”r
路征面色不悦，“‘人家男子’是谁？”r
“孟炎。”飔然直言不讳，“我见他随身携着一把短刀，样子与众不同。我想找柄惯常的，比一比。你既没有，我还要去翻翻书才是。”r
路征眉心一动，整张脸扭着，“你们飞霜堂里成日的在做什么？怎么连刀子也动了？”拉她至面前，上下左右的检视。r
飔然笑着慰他，“我没事，只头发掉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