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岳寅宇复杂的面色,他自知无谓对下属解释自己,索性连招呼不打,直直出门。没走几步,侧耳听到阁内岳寅宇狐疑的问话。r
“……听街头巷尾传言,说是瑶姬从此只见金龟婿。我想他们一定是胡说,你并非势利之人。”r
话语中十足真挚,连他也不得不动容。r
“我如今转变了,——有钱的,也可来见;有才的,也可来见;长得俊的,尽管来见。”他听见飔然促狭的答话,她似乎忍着笑,“说来,成润也是够格的。”r
够了。r
路征转身,回去的脚步,如此理直气壮。知道那对狐狸眼该是放着得逞又得意的光,他也顾不得许多。r
岳寅宇是聪明人,这几日的丝丝缕缕,他早明白了个通透。无论怎样,即将西下就任,他是一定要来与她道别的。r
他只没想到这道别会有个丞相大人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r
“路上小心。”她轻声叮嘱。r
路征终于成功将岳寅宇赶走,撩袍坐了,也眯眼瞄她。“飞霜堂中,还安了何人?”r
“告诉你本也无妨。”程飔然懒懒的倚在她那香妃榻上,“可我很想你们怕我。”r
这回答倒十分诚实。r
路征又问,“如何笼络的?”r
程飔然翻个白眼,“使点这个,使点那个,但凡人都有弱点,何况男人。”r
再问下去也没意义,她无疑深谙那虚与委蛇之道,句句不撒谎,句句无用。他思忖,下届常科之前,必要带她到大理寺去拷问一番,许能掏出东□□。r
见他良久不说话,她主动提了正事。“我还道,你来是要账簿的。”r
“正是,怎样你肯给我?”r
“给你们本也无妨。”又是这句。飔然薄唇抿成一个好看的笑,“我只有个问题要问你们。”r
听她不再说你,而是你们,路征就明白了她的问题。果然她还是介意的,却不是旧情仍在,而是一心不想败。r
“留程贮时不动,并非因为程妃重要。”r
程飔然脸色发白,十指拈搓在一处,声音也低低的。“那是为什么?”r
“程妃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可程贮时如今也不留了,贬官抄家,一收监就别想出来,可见,连她的孩子,也并不那么重要。”r
他话音未落,就见她神情骤变。想必,她任何计划里都没有孩子这个变数。她想到的,无非姐姐夺走了本该她的位置,也拿走了宣铎的青眼。她却怎么也不曾想到,姐姐有孕。r
路征见飔然不显柔和,反而透出狰狞狡黠的笑意,叹息不已。r
她问,“怀了多久?”r
他摇头。内闱之事,他又怎能了解清楚,“自岳寅宇中头名之后已经半年,想也快了。”r
于是她蔫了,估计来不及把这身孕搞掉。r
他察言观色,“稚子无辜,你何必连它不放过。”r
“稚子无辜……”她低了头。搓在一处的十指微微使力,似乎寒冷,“说的很对。谁又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毒手呢?”r
“时至今日,你并不真正可怜自己,装也装不像了。”r
程飔然抬头,狠狠瞪他。“路相这是想要账簿不想?想的话,说句好听的。”r
“嫁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