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只让飔然陶醉了片刻。随后,她恨恨的想,明主将临,繁荣昌盛,与她又有什么相干,反害了她。开办学堂,就要来占她的司马先生。然后,她还是要回去阴暗的小黑屋,假装这一切都是一场梦。r
到程府没多久,丫鬟来后院寻她,说是姑娘找她,想说话儿。她胸中烦闷,并不想应酬,因没有去。r
却不料,破天荒的,绮韵亲自大驾光临了。姐姐双颊显了玫瑰般的光泽,叫她更加焕发动人。她是为什么事而欢喜着,欢喜到忘记了这是污秽肮脏的后院,并不合她大小姐的身份。她单纯是欢喜,一定要找妹妹来倾诉。r
“黄昏时,父亲要我去见客,我打量不知什么客呢,一定要我见见的。杏儿道是极妙的客,我心才吊起来,可又不知用什么胭脂好,湘妃太淡,蔷薇太浓……”r
飔然烦的紧,转身盖被,不听她了。r
绮韵却双手抓了她的被沿儿,含羞压低声音:“却不料,真是极妙极妙的客。我平生啊,第一次见这等英俊的公子!”r
飔然这才刺溜翻回身,坐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公子?”r
绮韵见终于抓住妹妹的注意,马上又夸,“真真的飒爽风流,典则俊雅!怪是怪了,瞧他那样子,倒像是见过我的。可我又哪里见过他,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做缘分!”r
飔然已经说不出话,早知道今日他来,打死她也不去飞霜堂。可她又怎么料得着,今日偏偏他来。r
瞧着绮韵狂喜,飔然手心儿一阵凉似一阵。r
“父亲拉着我道‘喜事将近’呢!”r
飔然无言,错过了他,她心底又后悔又冷落又不甘。定定神,问道:“如此说来,那位公子,定是极喜欢你了。”r
绮韵蹙了眉尖,有些犹豫。“我不知道呢。他讲的话,很多我听不懂。他问我‘最近读什么书’,我也答不上来。幸而父亲帮我圆,只道最近身子不好,修养为重。这才罢了。可我看他并不相信的样子,对我很冷。”r
她沮丧不已,端详妹妹一忽,又道:“好妹妹,下回,你再替我去。帮我讨他欢心,我重重谢你,可好?”r
正中她下怀。r
单是听说他又来瞧她,已经让她心跳不已。错过重逢的机会正着恼,偏偏绮韵怯场,主动提出这话来。r
她不免回看姐姐。如今程贮时的仕途蒸蒸日上,程家亦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程绮韵身为学士府的明珠千金,自然也成了盛京城内抢手的闺秀名媛。这些日子上门求亲的多如过江之卿,其中不乏名门望族。r
程贮时却一一婉拒,似乎认定了女儿的贵命不止于此。r
那么,绮韵自己呢?可曾想过飞上枝头,变成真正的凤凰?r
飔然问,“你……有多想嫁他?”她只不确定,绮韵对玉藻的仰慕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她不禁想,若真是两姐妹爱上了同一个男子,绮韵自然不会让。r
绮韵听此问,沉默许久。她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细线,双目也显出幽深的光芒来。飔然猛地觉出,她这姐姐,也不全然傻的。无才之人,未必也无心。而若论无才却有心的人,绮韵必定是其中翘楚。r
姐姐唇角似笑非笑,手指划过妹妹脸颊。指甲又长又尖,抠进了飔然的肉里。r
“我知你安的什么心,也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你阻我的喜事,我就叫你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