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庄街道上,孟娇娇单手握着怜花平时用来探路的手杖,缓缓走在前面,后面的怜花不紧不慢的跟着。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众人无不惊叹怜花之美貌,尤其是她那双水汪汪清彻的明眸,可偏偏这扑闪的灵眸中竟空无一物。
怜花是个睁眼瞎,还是个拥有一双迷人大眼睛的睁眼瞎。
人群中议论声、叹息声此起彼伏。
怜花终是默默的低下了头,走得也越来越慢了,从街头走到悦人茶楼的这段路,她似是走了半个世纪。
不安和紧张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终是在悦人茶楼门前,她顿住了脚步。
“婶娘,怜花不愿嫁,我们回去吧?”
听怜花这么一说,孟娇娇顿时气起,厉声吼道:“来都来了,还由得了你吗?婶娘可还指着拿你换些银两买些大米和白面呢!”
看热闹的众人闻言唏嘘不已,唯有怜花知道,这是婶娘又在拿话气她了。
孟娇娇侧过头去悄悄的抹了一把欲出眶的眼泪后,走过去粗暴的拉着怜花的手便将她拖进了茶楼,一直将她拖上了二楼,直接找到与管长生约好的雅间,将她重重的往前一推。
不料此时雅间的门正好从里往外打开了,还没站稳的怜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方才楼下怜花与婶娘的对话,楼上雅间的管长生和书童听得清楚。
如此一来管长生也正好有了不娶的理由,对方不愿嫁,他也可以用些金银报了孟娇娇的救命之恩,于是便带着书童欲走。
好巧不巧的一开门便遇见了撞上来的怜花。
怜花一手握着探路的手杖,一手却慌乱的搭在了一个温热的手掌上,而整个身体也跌在了那人的怀抱里。
她如遭电击般慌忙缩回了手,握着手杖连连后退,好不容易使自己站稳,朝着对面微微欠了欠身子后,抬眸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可有撞伤你?”
见对面的人没有应答,她有些慌张的转了转头,扑闪着一双看不见的大眼睛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身前身后依旧是没有人应答,怜花神情黯然,她抬起一只手缓缓探向前方,不料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了。
她欲躲,对方却紧了紧握她的手,轻声说道:“姑娘这边请。”
那是一个低沉却富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怜花耳鬓一热慌乱的缩回了手。
管长生没有再说什么,朝着怜花身后的孟娇娇微微点了点头后,退回到了桌边。
孟娇娇会意后,上前扶着怜花坐到了桌边。
怜花坐在桌前一直低头不语,站在她身后的婶娘将手轻搭在她的肩头,似乎给了她一些镇定的勇气。
管长生也一直没有说话,他目光柔和的一直盯着坐在面前的怜花,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身后的书童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公子如此失态过,好在这怜花眼瞎看不见,不然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这么盯着,还不知道要羞成什么样呢?
书童故意轻咳了两声,管长生不好意思的淡笑后,低头端起了面前的茶轻轻饮了一小口后,淡淡的对孟娇娇说道:“婶娘救命之恩,长生无以为报。我可以娶她,只是......,长生只能给她一个夫妻之名,婶娘若觉得可以,三日后我管家便会送去聘礼,至于成亲吉日就让双方长辈合了生辰八字再定吧!”
“啊?如此便成了?”孟娇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置可否的问道。
她不敢相信,这个全镇人都敬仰的傲娇管家少公子,竟然真的会为报恩娶自己这个遭人嫌弃的苦命侄女。
“你是管家少公子管长生?不,我不可以嫁你。”怜花说完慌忙起身操起身旁的手杖便要走。
孟娇娇腾的一下挡在了怜花身前,轻声责问道:“你犯什么糊涂啊?人家管公子还没嫌弃你呢,你倒先傲上了?”
“婶娘,我会害了他的!”怜花眼里似在闪着泪光,艰难的对孟娇娇说道。
“姑娘不要误会,长生已有心仪之人,娶你不过是为报婶娘救命之恩。况且,长生已言明只给你夫妻之名,嫁入管家后,会分你一处院子,让你衣食无忧安度下半生。介于此长生才不嫌弃姑娘年长三岁,也不介意姑娘眼盲,更不信什么煞星命格之说,所以姑娘大可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安心待嫁即可。”管长生起身说道。
行至怜花身边时还不忘朝着她和孟娇娇欠身行礼,尔后看着孟娇娇继续说道:“婶娘觉得这样可好?”
“好,好,好,但凭管公子作主,怜花就交给公子了。”孟娇娇说出此话时你是泪流满面,却不知是喜还是悲。
那管公子临走出雅间前,还不忘回眸满目柔情的看了一眼一脸忧心的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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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连生说到此处顿了顿,再次朝着人群看了去,失望的神情更甚了。
“木呆子,就你今日说的这段到底有没有根据啊?你说那管长生言明娶怜花只为报恩,只给她夫妻之名,可众所周知那怜花可是身怀六甲产下过一男婴的,这个怎么解释啊?”
“是啊,是啊,你可别停下啊!赶紧给我们说道说道。”
“还说啊?这天已经不早了,今日就到此吧?你们改日请早啊!”木连生一边笑着一边收拾起东西了。
“唉!真没意思,这么快就没得听了!”
“算了,算了,下回再来吧,这茶都喝了好几个时辰了,也该要回家了。”
大厅里的人又开始沸腾起来了,只是这时都是怏怏离去。
木连生满意的看了看渐渐散去的人群,背上书架来到柜前,这次给他赏钱的是悦人茶楼的老板,给得还不少。
“连生啊,你呢,过几日再来,到时候我再派人驾了马车亲自去迎你。”茶楼老板细声说道。
“这是为何?”木连生疑道。
“这啊,是生财之道,你呀就慢慢琢磨去吧!再说了,你也不想这么好的故事这么快就说完了吧?”茶楼老板狡猾的一笑后便进了后院。
木连生掂了掂手里的银钱袋子,无奈的苦笑了两声,便快步走出了茶楼。
二楼雅间里,昨日那个撑梨花油纸伞,自称叫无名的青衣姑娘,抬眸看了看雅间,饮尽了杯中茶,并在桌上搁下了一锭银子后,握着伞离去了。
这个雅间便是当年管长生与怜花初识的那个雅间,虽已过百年,茶楼也重新翻修过几次,可雅间的简单摆设还是一如从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