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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向先辈忏悔


晚饭后,刘海沿着河边的田坎慢慢地溜达着,右手的拇指与食指间不停地捻转着一根儿人们俗称之为“豆腐草”的草本植物。夏季南方农村的田坎两边被水浸泡着,越走越难以找到落脚的地方,黑色皮鞋的边沿已沾满了稀稀的泥巴,不知不觉地他已走出了两里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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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土包上,他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顺手捡起旁边的一根树枝用力地刮去沾在鞋子上的稀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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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混浊的河水,夹杂着泥沙和漂浮物顺着河床静静的流淌着。按照自然界形成的固有约束,不需要明确的指令和路标,一直无拘无束地朝着大海的方向奔去。

“天上下雨地下流,世间烦恼全不愁”;纯净世界的真实写照,在它的身上体现的再恰当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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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这个新的单位,说实话他的心里有点后悔了,是原本就不该启动调动单位这个念头,还是有什么自身的因素在影响自己呢?这会儿他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一个新建的军队后勤单位,新就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新的。但它不是现成的,而是需要来这里的人通过艰苦的努力去实现。

几十万平方米的仓库库房正在建设之中,可以容纳上千吨级冻制品的库房在建设之中,新的办公楼和新的住房也在建设之中。

看着每天一身泥满脸尘土的部队工程技术人员忙忙碌碌的穿梭在施工工地,听着工程机械不停的轰鸣声响,刘海既插不上手,又帮不了忙,自然显得十分孤独和寂寞。

形成目前这个让他尴尬的处境,其实是由N个外在和内在的原因造成的。这就要从一年前还在原单位时所发生的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说起。

时年23岁的他,按照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说法,如同“早上八、九点的太阳一样,”正处在风华年少朝气勃勃的年龄季节。在原部队同年战友的眼中,是一个既有福气又有运气的家伙。入伍后分配的工作理想,事业上干的得心应手,政治前途显的一帆风顺,这一切既使人羡慕也让人嫉妒。

一天,有个干部知道他平常喜爱鼓捣电气等小玩意儿,也受过一些专业的培训,就托他帮忙修理一台无声无像的黑白电子管电视机。

可是几天之后,不仅电视机没有修好,就连拆开的电视机的零部件竟也装不还原了。没有办法,刘海只好硬着头皮找了一块大布,把所有的零部件包在一起红着脸将其物归原主。

自从出了这件事之后,每逢走在路上,总是感觉像有人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弄的他整天心神不定,无论干什么事都是谨小慎微,生怕再闹出点其它的笑话来。

说来也巧,就在这件事发生不久,单位有一个外出学习的名额给了他。

那是一个炎热的季节。受组织的委托,刘海奉命只身前往江苏南京学习。

沿着长江,三大火炉城市由西向东,烘烤着浩浩荡荡的江水。源头有重庆,中间是武汉,南京把守着最后。

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里,一面靠山一面环水。玄武湖的“莫愁女”、中山陵的先父像、民国都府的高墙深宅、新中国成立后第二座横跨长江的“彩虹”,给这个古老而悠久的城市凭添了许多世纪长河的烙印,给人一种极好的感觉。

站在象征中国巨龙长江的堤岸边,眼望波浪翻滚滔滔东流的长江水,人们无不感叹大自然留下的时空长河是那样的壮观和雄伟。

在南京电影机械厂,他在工厂师傅的指导下,实习了新型《渤海》座式放映机的操作与维修。新式的氙灯照明系统,大盘式的影片传送装置,更为稳定的光电还音结构,使他眼界大开。仿佛看到了部队观众那期盼的目光和急不可待的要求。

当他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学完了新式放映机的操作、维修后,便利用一个星期天的休息时间,急急忙忙赶赴南京解放军政治学院,看望在那里学习的洪毅。

半年多没有见面,洪毅在学院里还是那么活跃,只是眼镜的镜片上又多了几个圈圈。显的更加有学者的风度。

见到刘海来看他,打老远就大喊起来,连跑带跳的来到跟前,问这问那,当他得知明天就要返回四川时,连忙向学院请了一天假,说什么也要陪着在南京玩一下。

他俩顶着似火的骄阳,先是在新街口百货商场里买了一付当时社会上最时髦的“麦克”式的变色眼镜,然后在饭馆里品尝了南京风味的菜肴,同时喝了几瓶啤酒。在酒足饭饱之后,俩人乘车来到了中山陵。

‘中山陵’是中国革命的先驱者孙中山先生死后重葬的地方。

这里山恋起迭,松树挺拔;漫山遍野的灌木、野草郁郁葱葱;百鸟在树丛中无拘无束的蹦来蹦去,走在铺满落叶的松树林中,不时能见到受惊吓的野兔和松鼠。林中充满了腐叶味和松枝的气息。阳光透过茂密的松枝变成一束束的光柱,把一眼望不尽的丛林变的梦幻无穷。

顺着宽约50米的石阶向上望去,“中山陵”就坐落在半山腰间,青石红瓦的陵墓建筑,在阳光照射与青山映衬下显得十分庄严肃目。随着众多的瞻仰者抬步拾阶而上,有心的人注意数了一下台阶,从下至上不少于3000级台阶。中途不少气喘嘘嘘的人只能依阶而坐,手举各式各样的遮阳物稍适休息后再艰难举步。他俩都是青年小伙子,边说边上倒也没有怎么感到很累。

来到陵墓前返身向后看去,只见滚滚的长江像一条弯延的‘黄龙’盘绕在丛山峻岭之间,前看不见头,后望不到尾。起伏的江水被阳光折射出波光粼粼尤如龙盘大地,美不胜收。在波浪起伏的江面上,数10条木船张扬着满帆,不时地鸣着沉闷的汽笛,缓慢的行驶着,与其急速而过的巨大客轮相比,不禁让人联想到“龟兔赛跑”的故事。

此时,在洪毅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表情,只见他向四周环视了一下,愈发显得烦燥不安。只见他悄悄地向站在一旁的刘海小声说到;“我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附近又没有厕所你说咋办?”

望着洪毅急的满脸是汗的样子,见四处无人,拉着他就向陈列着孙中山坐像的大厅后面跑去。

一到避静无人的地方,顿时像泄洪的大坝打开了两个闸门,“洪水”顺坡而下,一时间只见刚才还是十分干燥的地方马上就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水潭。“洪水”流过的地方形成浅薄的水印,环绕成一幅还算壮观的图画。直到此时,俩人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就像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浑身上下显得十分轻松。

可是当他们再抬头一望,顿时傻了眼,只见对面笔直的大树上,醒目地挂着一块警示牌子,上面白底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革命纪念圣地,严禁随地大小便,违者罚款5元!”

看看四处没人,于是,他们俩人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来到孙中山纪念大厅。

只见在约有3米高的红色花岗石的基座上,安放着革命先驱孙中山的坐像。看着他慈祥的目光,和蔼安详的神态,使得所有在场的人不禁肃然起敬,洪毅眼睛望着孙中山的坐像,嘴上一直在不停地小声说着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走去。搞的同伴满头雾水,一时不知所措,只好紧紧地跟随着走了出来。

俩人坐在返回学院的公共汽车上,洪毅的眼睛一直望着车外匆匆闪过的景物发呆。

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刘海百般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还是有什么急事?”边问边拿起随身带的水壶喝起水来。

过了约几秒钟,洪毅把目光从车窗外转了回来,跟刘海耳语了几句,只见‘扑哧’一下,刘海忍不住把含在口里的水喷了坐位前面的人一头,自己哈哈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全车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俩军人的身上,一个个都表露出莫明其妙的神态。

原来,是洪毅见了警示之后,心中十分内疚,深感刚才有失雅观的冲动行为实在不妥。但是他又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向先辈道歉,只好站在孙总理的像前,虔诚地表示了“悔过”的意愿,而且还“主动”代行了同伴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