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裸跑

第三节山沟里的家


时间到了1969年。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从形式和内容上，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两大对立派系为了各自的“尊严”与“真理”，从唇舌相斗发展成了武力相斗。开始时是以石块、钢钎、棍棒为武器。以至后来发展到抢劫部队的枪支弹药装备自己的组织。甚至有工厂将拖拉机改装成坦克使用。全国各大城市均发生了大规模的武斗事件。械斗场面之大，暴力手段之残忍，使人触目惊心。

在海州市东山区的街口，一名不同意识形态的造反派的尸首，被另外一派的斗士把他悬挂在一个电力变压器上，10余天无人敢认领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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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海某市，一名女大学生因持不同政见，遭到对方的多人在公共场所对其进行轮奸后精神失常，整日沿街裸跑。

南方某省一个造反派组织的女头头，为发泄内心不满，竟丧心病狂的让手下的人将对方俘虏的心藏挖出供她生吃。

每当发生武斗之后，当地各医院住满了受伤的造反派。但仅管如此，他们相互间还是彼此相斥。不住同一病室，不让同一医生治疗，甚至出院都不在同一天。他们是要以自己忠诚的心捍卫“真理”，站稳无产阶级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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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使刘海一家人只有跟随当时最为稳定的军队才能感到安全。在长沙住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母子仨人又搬到了广东沙口。

这是一个边远山区，离镇子挺远。刘鸿任职的陆军某师F团就驻扎在这里。

团部首长家属区修建在半山腰上，每栋房屋分成两家，前后相隔约有50米，房前屋后基本都有属于自己的庭院。
一条小河从营区不远的山脚的地方流淌着，河滩的一丛一丛茂密的芦苇、被洁净的鹅卵石包裹着，与附着在表面的青苔，在清澈河水的冲击中，摇曳的是那么的自然与悠闲。一年四季都是那么的冰凉。

刘海他们家门前，长着一棵高大的龙眼树，每到秋季树上挂满了串串金黄的果实，使路过的人都免不了驻足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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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此不远的山脚下面，有一个部队自己修建的游泳池，池子里的水是从营区边的小河里引进的。只要天不下雨，站在池子的边上就能看的到近2.5米深的池底。当时他们两兄弟每天都要在这里玩上几个小时，甚至在下雨天他们也不放弃，从旁边的池塘里摘片荷叶顶在头上，继续泡在泳池里玩耍。

团部伙房有一个叫叶金堂的南方战士，身体强壮、肌肉发达，水性也很好。刘海每次来游泳，只要叶金堂在，都会想方设法让他背着他在水里游。叶也很喜欢这兄弟二人，有时玩饿了，就去伙房拿几个馒头给他们充饥，总之是有求必应。

南方山区由于水草繁茂，各类昆虫小动物特别多，就连游泳池里也经常能见到水蛇。这种水蛇长约一米，圆头无毒，游在水面上一扭一扭的很是好看。

时隔不久，刘鸿被调到师里工作，他们全家又随同来到到了广东大坑口镇。

与驻扎在沙口镇的F团相比，毕竟师部的环境条件要优越许多。

这里，山高丛林密，河宽水流急。师部的营房就修建在山的办腰上，从上往下依次是师首长的宿舍区、办公楼、礼堂及小卖部等。进入这个营区必须要跨过一座桥，桥下的河水清纯透彻，师部的小学校在河对面山的脚下，从宿舍区过去要走一个U型的线路。

他们住在师首长宿舍区旁边的招待所内。出门就是一个约有半个足球场地面积大的草坪，房前各种花木盛开，四处生长着‘朝天椒’，屋后有成片的芭蕉绿荫。近200平米的住房，为刘海这样好动性格的儿童，提供了充足的活动空间。

他们原来在韶关住时，家里养了一只白色的老母鸡，由于精心喂养，每星期都能生4～5个鸡蛋。所以无论他们是走到哪里，都把这只老母鸡装在一个竹皮编制的小提笼里，随身携带。每天早晨起床后，刘海都要用手去摸一下鸡屁股，感觉一下是否会生蛋。如果有的话，就先让它呆在笼子里，把蛋生了之后在放出来。这只老母鸡也十分通人性，每当生完蛋之后就会站在鸡舍旁边，“个大”、“个大”地叫个不停，等主人把鸡蛋捡走之后，才去到处觅食。

屋子后面的一片芭蕉林，生长着串串芭蕉很是馋人。每到芭蕉采摘时，战士们都不会忘记给庞海留下一大串。刚开始，他只是把这一大串的青芭蕉放在屋里，变黄一个吃一个。有时实在是馋的不行了，还没等芭蕉变黄，扯下来就吃，结果是‘馋’没解决，倒弄的满嘴的苦涩，后来，有个战士教他，用芭蕉叶把果实包好后埋在地下，只需一个星期，芭蕉就全部熟了。

因为何慧要回韶关外贸局上班，当时地方学校又未复课，师里有自己的小学校而且提供住读条件，为了不耽误学习，他们兄弟二人就独立住进了学校。

自打生下来后就从未独立生活过的兄弟俩，住校学习可是件新鲜事。一开始觉的什么都能应付，但仅仅过了二、三天，刘海想家的念头油然而生。

没有母亲的照顾，生物钟完全紊乱了。半夜坐在床上听雷鸣，早晨起床后无精打采，从周一开始，就盼着星期六尽早到来。

过早的独立生活，尽管吃了一些苦，但也使兄弟二人因此而愈发表现出自强自立的性格。无论遇到什么事，俩人都商量着去做，生活上哥哥主动照顾弟弟，就这样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与此同时，刘海远在东北双鸭山的大伯家一样显的十分艰难。在那时，由于受到“多子多福”、“传宗接代”这种中国传统封建意识的影响，他们家先后生了五个孩子，因家庭收入不高，仅管十分注意省吃俭用，终因负担太重而无法支撑基本的生活。基于这种情况，为让孩子能顺利地上学受教育，便让家中的大女儿刘华过继给南方的四叔庞鸿家。

刘鸿考虑到部队流动性大的特点，便让刘华在广东省英德县住校读书，只是在寒暑假期间来家团聚。

刘华十分懂事，从不给她四叔四婶增添麻烦。她性格温顺能吃苦，既勤快又爱干净，就是遇事无主张缺乏自主性。

此后这些年来，一家五口人分居三地，只能经常通过书信、电话联系，相互倾诉各自的学习生活情况。倒也相安无事。当然，这其中的烦恼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有各自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