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文方歌睡的很香甜，仿佛经过了一段漫长而快乐的旅程。终点的时候，他倏然醒来，看着身边安睡的女人，他低下头嗅着女人充满汗香和洗发露香味的乌黑秀发，一只手来回摩挲着它们。女人像摇篮里的婴孩儿安稳的熟睡着。一片阳光洒进来，落到床上的两人身上，文方歌翻身起床赤裸着走进浴室、r
莫雨宁醒来时，外面已是旭阳高照。温暖的阳光洒到她的头发和脸上，晃得她两目生疼。她腾地坐起来，感觉下体隐隐作痛。这样真不舒服。莫雨宁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搔了搔头发，赤裸着身体翻身下床。看到床头柜的台灯旁放着一张支票，下面压着一张写着字的便笺。捻起纸条仔细上面的内容：r
‘这是一张二十五万元的现金支票。r
文方歌。’r
文方歌。莫雨宁嘴里轻轻地重复这个名字。心底里想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呢。这个男人还有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不过，人可不怎么样。比那个男人要混蛋的多，像只野兽。她胡乱穿好衣服，捏起那张支票揣进上衣口袋里，回头看了一眼那张经历过昨夜风雨的大床，一把扯下床单，团成一团。那上面沾着太多肮脏的东西。r
“妈妈，我现在给你汇过去二十万块钱。你一会儿别忘了去银行看看。”莫雨宁手里抓着手机，站在街边一家邮政银行的门前，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这是她头一次用手机打长途，二十五万块钱让她不用再为省下几元钱而跑到话吧往家里打电话。r
电话那边传出来嗯嗯的应声。听得出来，有无奈和心疼，还有些许欣慰。r
莫雨宁顿了一下，抿着嘴，有些艰难地问电话那边的母亲，“爸爸还好吗？”r
“孩子，你放心吧。你爸爸一切都好。”母亲的声音带着慈祥的心痛。r
得到了母亲肯定的答复后，莫雨宁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妈妈，你给爸爸多买点好吃的，你也不要给人打短工了。我现在有钱了——”说到这，莫雨宁顿然停住话头。她想告诉妈妈，现在这个包养她的男人很大方，让她不必再为钱担忧。她又想告诉母亲女儿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延续父亲的生命。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她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会刺痛母亲的心。r
“好了，妈妈，不聊了。我现在去汇款。”莫雨宁听完妈妈一声心酸的“宁宁，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挂断了电话，眼眶里两滴泪珠打着转，没有落下来。每次和母亲通电话，都这样匆忙和简短，只有向家里寄钱时的欣慰和对父亲病情的关切。r
“婷婷，是姐姐。”莫雨宁抓着电话，站在银行门前，兴奋地对电话那边的妹妹大声说着。“姐姐给你汇了一万块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多吃点有营养的菜，不要再那么省了。没钱姐姐再给你汇。姐姐现在有钱了—”莫雨宁一大通的话却只换来电话那边妹妹莫雨婷的几声简单的“嗯，啊，知道了”，然后就是匆匆挂断电话的声音。像以往一样，莫雨宁怔了片刻，放下电话，神情茫然，眸子里也失了神采，叹口气，又甩了两下胳膊，这回她要为自己买点什么了。r
繁华的商业街上，悠闲的消费男女们和匆忙的谋生男女们混合成数股人流，将本来宽阔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没有一处宽敞的空间。莫雨宁挤在这些人流中，嘴里舔着一只奶油冰淇淋甜筒，漫无目的的闲逛。街道上的大理石地砖干燥清爽，昨夜雨水的痕迹早已被暖融融的太阳赶走了。天空是好看的，让人舒服的水晶蓝；几缕云飘荡着，天空就显得有些高远和辽阔。r
逛到一家女装专卖店橱窗前，莫雨宁被里面展示的一些新式女装吸引住了。这个一年多都没有逛过街的小女人站在橱窗前看了很久。终于很没有风度的迈进这家女装店，咬着冰淇淋甜筒，在店里转了一圈，走马灯似的看了几件衣服，就逃了出来。这里面的衣服真贵，一件普通的小衫就要好几百块钱。她这样想着。女店员的眼神露出鄙夷，穿着旧衣服的年轻女人是花不起钱买这些衣服的。女店员的态度让莫雨宁有点生气，她捏了捏口袋里的银行卡和取出来的几百元钞票，就有了从前没有过的充实感觉。犹豫了片刻，鬼使神差的重又进了女装店。那里面的几件衣服确实很好看，穿在身上一定很漂亮。r
太阳快落山时，莫雨宁玩累了，头顶晚霞和夕阳、拎着几件千挑万选买来的衣裤回到豪宅。对她来说，现在居住的豪宅永远不能称为家。她的家不是包养她的男人提供给她的住所。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她没有家。r
优美的旋律从男人的指尖流出，仿佛山际间流淌出的淙淙泉水声，婉转悠扬。男人早已沉浸在乐曲中优美的旋律中，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间轻灵舒缓的移动，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的一段场景中。r
“方歌，你弹的真好！”娇柔兴奋的少女声音，与那琴声都仿若天籁。r
“是么？小雅。我以后天天给你弹这首曲子。”r
“不要。我最喜欢贝多芬的《月光曲》。我现在就要听。”r
“好。”r
优美的旋律在少年修长灵动的指间流淌而出，陷入爱河的少女顿时陷入无边的幸福，闪亮的眸子溢满深深爱意。r
乐曲继续从男人的指间流出，却已幻化为激烈昂扬的曲调。快速跳跃的手指仿佛音乐的精灵，让人深深着迷。在数分钟艺术家神经质似的摆头，晃动身躯后，男人逐渐平静下来，那双奇妙的手轻置于琴键之上，优美的旋律却久久萦绕耳畔，不肯散去，流入听者的脑中。r
“真好听。”半晌，男人宽阔的背影后，莫雨宁轻声发出由衷的赞叹。“是贝多芬的《月光曲》吧？！”快乐的小女人兴奋的大叫起来，仿佛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于一个男人的秘密。r
文方歌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的女人，露出惊诧的眼神，继而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r
“我来给你弹一首。”莫雨宁满脸兴奋，她早就想好好玩玩这钢琴了。r
“好啊。”文方歌站起身，把位子让给了急于表现自己的小女人。俊朗的脸庞上，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r
莫雨宁坐下来，却半晌不肯施展自己的琴技。皱着眉头，仔细地回忆早已被忘掉的乐谱。终于这个有些自大的小女人敲响了几下琴键，漂亮的手指间流出的却是几声断断续续的琴音，没有丝毫优美可言。文方歌在这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旋律中，听出了他熟悉的一首曲子——《少女的祈祷》。简单的钢琴入门曲。r
“我来吧。”r
“好吧。”莫雨宁羞红着脸，觉得很没面子。把椅子让回了文方歌，静静地站在男人身旁。r
《少女的祈祷》优美舒缓的旋律在整个大厅响起，飘出孤寂的豪宅，流到很远的天边。莫雨宁再次沉浸在美妙的乐曲声中。这个男人还真不一般呢。与那个男人比，简直是天壤之别。r
会弹琴的男人在夜晚的活动中，却没有了文雅，依旧像野兽一样。动作粗鲁，不怜香惜玉。整个过程中，莫雨宁依旧闭上眼睛，可在忍受这个男人的粗鲁行为时琢磨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会弹琴的粗鲁男人像个迷。r
莫雨宁站在镜子前，试穿前几天买来的新衣裤。镜子里的女人青春、漂亮。挽起的秀发让她添了些成熟的风韵，闪着光芒的眸子和微翘的嘴唇更显可爱。她在镜前摆了几个姿势，又左右扭转几下身子。还可以。她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配上这套衣服的整体效果很满意。她今天要穿着这身衣服迎接文方歌回来。衣服买回来很多天，一直没有机会让这个男人看到她穿着漂亮新衣服的样子。如果他看到她这副漂亮模样，会更喜欢自己吧？r
莫雨宁不再有逛街的兴致，并非不喜欢。她有了小小的打算。三年时间并不很长，转眼就会过去，就像与那个男人在一起的三年时间已经恍如昨日。有着好听名字的富有男人早晚会对她厌倦。就像那个男人一样。她必须要为自己和家人打算。一年一百万，即使只有一年的钱，也会让父亲有继续活许多年的希望。抱着这样的想法和希望，她觉得有必要讨文方歌的欢心。她头一次这样强烈地想要讨好一个男人。她觉得自己真的堕落了，像其他风尘女人一样，不顾一切讨好有钱男人。不过她不在乎。只要这个男人肯包养她三年，她就会有足够的钱为家人和自己赚一个好的未来。r
“你回来了。”莫雨宁满脸笑容地接过文方歌的外套，就像一个迎接丈夫归来的温婉少妇。文方歌站在原处，挺拔的身躯向后微倾，用眼上下打量着新装的小女人。“很漂亮。”男人没有辜负莫雨宁的期望，夸赞她自认为漂亮得体的衣装。“像一个小女孩儿。”男人说到这话，表情怪异，一脸促狭。小女孩儿？怎么会？莫雨宁没有弄明男人的意思，不过他那神情，让她有点气恼。r
窗前，莫雨宁安静地站着看向窗外的夜空。夜空深邃辽远，皓月凌空，星光闪烁，极目望去，河汉隐现。好一个空明的夜啊。站了许久，她才回转身准备休息。文方歌这个男人早已睡熟。在穿过窗的星月光辉下，男人的神态安稳、必须均匀，悠然梦乡。她走过去，挨着男人睡下了。r
装潢高雅的高档女装店内，笑容可掬的俏丽女店员姿态优雅地看着眼前两位客人。r
“再试试这件。”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递给精致的年轻漂亮女人一件白点黑底休闲女士连衣裙。r
女人显得有些腼腆，小心接过连衣裙，仔细看着，眼眸露出羞涩兴奋的光芒来，随后钻入一旁的试衣间。r
试衣间的椭圆大镜前，莫雨宁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女人漂亮高雅，完全不像自己。她不再是普通的小女人了，而是上流社会的贵夫人。这是男人为她挑选的第六套女装，都是些她叫不上名字的品牌。这在一个小时前，她还不会想到。文方歌打来电话，说要带她诳街购物，并派司机来接她，她十分兴奋，可又有点困惑，男人为什么突然要带她购物？很快她忆起几日前男人对她那套新衣装的奇怪表情，还说她像个小女孩儿。她明白了男人的用意，可她没想到他会给她买这么贵的高档女装。才来时，他为她选购的女包就着实吓她不小。一个不起眼的女式包竟然要几万块钱。这些女装更不知会花掉多少钱了。r
“漂亮吗？”r
“漂亮。像个洋娃娃。”r
当身着时尚女装的莫雨宁站到文方歌面前时，这个男人已经见惯不惊了。莫雨宁这个精致漂亮的小女人配上经典时尚的高档女装显出惊人的高雅气质。r
文方歌笑着对女店员说：“把这些都装上吧。”r
女店员露出甜甜的笑容，眼里闪着兴奋，忙道：“好的。先生。”一边招呼一旁的同事帮着装好女装，一边对文方歌说：“先生，请这边结单。”文方歌跟着女店员到不远处的收银台买单去了，莫雨宁留下帮着另一个女店员装好时装，顺便把换下来的那套惹文方歌怪异表情的衣裤叠好放到袋子里。r
买完服装，文方歌就让司机把莫雨宁送回家，他则回到公司继续工作。坐在车里的莫雨宁心绪万千，回想着几天来发生的事觉得简直不可思议。短短几天，她的境遇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就像灰姑娘遇到了白马王子。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自己不过是男人的情妇罢了。虽然这个男人给了她奢华的生活：富丽堂皇的豪宅、高档女装、漂亮鞋子、名贵皮包，还给她换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可这些迟早会变做一场回忆。她不过是被他包养的情妇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