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热浪汹涌澎湃似要冲垮巨大的钢筋水泥城市和它里面的一切生灵和人类的造物。r
午后四通八达的街路上随处可见身着裸露夏装的男女,或躲在阴凉处避暑歇息,或单个,或两人一双,或三五成群的撑着一把把色彩缤纷、冒着白亮热气的遮阳伞慢腾腾地向城市各个角落移动,可汗水依旧从他们的脸颊、手臂和脊背等裸露的肌肤上流淌下来。其他生灵和人类一样都显得慵懒烦躁,像被汗水浸透了似的,湿漉漉的沉重躯体发出无力的生命呻吟;幢幢耸立的高楼线条模糊颤动,仿佛要融化在空气里,街边小贩和商场广播有气无力地叫卖声咝咝作响。城市陷入了白晃晃、半梦半醒的昏睡,偶尔一声汽车的鸣笛将空气划破,极其刺耳,将昏昏欲睡的城市惊起。r
远处三个穿着连衣夏裙的女孩儿躲在粉色、黄色和蓝色三只伞头高低紧挨着的遮阳伞下,漫无目的地向广场走来。广场上的人不多,大概是酷暑太烈,多数人都不愿在广场逗留。r
“宁宁姐,咱们找个地方歇会吧。太热了。”朱茗一手甩掉脸上的汗水,一手懒洋洋地抓着遮阳伞,汗水从手心里顺着伞柄淌了下来。在炎热的暑季她索性将头发剪成刺猬头,可汗水依旧濡湿了头发,软趴趴地贴在头皮上。r
“去我家吧。”穆小朋用手帕轻轻揩拭掉额头上的汗珠,温柔地建议道。即使在这样的暑天,她依旧保持了娇娇柔柔、温婉可人的样子,跟她极高的个子极不协调。r
“好啊!我正想看看你的闺房呢!”朱茗兴奋地大叫起来,“朋朋这么温柔,闺房一定也很温柔。”她立刻变得生龙活虎,一对杏眸闪出欢快的光芒。r
“才没有呢。”穆小朋害羞地抿着嘴笑。r
“方便吗?”莫雨宁问。她穿着自己买来的一件素色吊带夏裙,浓密秀发顺肩泻至腰际,随着身体的移动来回飘荡,相较穆小朋的轻柔直发显得颇为沉重。她额上和前胸冒着一层细密汗珠却不揩拭。r
“方便。”r
“快走吧!”朱茗欢快地催促两人。r
三人乘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穆小朋家。刺目的阳光将单元楼照得失了本色,千百片玻璃反射出一片白花花的光亮,耀得人眼生疼。三人扇着手爬上八楼。穆小朋掏出钥匙打开一扇半新的深紫色防盗门,开门就喊了一声:r
“妈妈,我朋友来啦!”r
三人进去,脱鞋换好便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才从里屋出来,一头烫卷发,穿着一套颇显老旧的乳色的确良居家服,趿拉着一双拖鞋,也很旧了。人很和气,一脸笑眯眯的笑容,用目光慢悠悠扫视了莫雨宁和朱茗两人,说:“朋朋也不打电话,好准备点饮料西瓜,这天热。”r
两人忙说不用,已经在外面喝饱饮料了。初次来到穆小朋家,她妈妈可是很亲热。r
穆小朋轻手轻脚地换着鞋,向妈妈介绍了两个好友。三人这才进屋。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客厅很小,里间的厨房也很小,装修和家具家电很有些年头了,可很干净,阳光照进来,让人有很舒服的感觉。莫雨宁看到这些,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那个被卖掉的房子也是这个样子,虽小但干净温馨,洋溢着幸福。r
穆妈妈很热情,招呼女儿将客人领进闺房,自己不顾莫雨宁和朱茗的劝阻下楼买西瓜去了。r
“真漂亮啊!”朱茗刚一进穆小朋的闺房就禁不住赞叹。r
房间很小,小得仅能容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写字桌,稍显逼仄。房间简致的布置弥补了这一缺憾。门上的衣架挂着几件夏装,门面上贴着一张刘德华的大照。床很素,干干净净的,挨着窗户,阳光透射进来,暑气蒸腾。莫雨宁这才注意到在这酷热的天里屋子里竟是没有一个取凉的电器的。r
“朋朋,这么热的天,你也不开空调。”朱茗热得受不了,忍不住叫嚷。她完全无心。r
穆小朋倏地羞红了脸,跑出屋,抱来一架很小的风扇,放到写字桌上****桌上方的插座里。风扇转起来,一股热风吹起,稍解了暑气。莫雨宁看到这一切,对穆小朋的家境有了了解。想起文方歌姨妈吴秀珍逼她和文方歌相亲的事,心里不由叹息,感觉和穆小朋有些同病相怜,又亲近了一层。r
朱茗看到莫雨宁的神色,明白了一些,可又不懂得掩饰,张大眼睛隐隐做了个鬼脸,看到书桌上的电脑旁的一只陶瓷杯里插着一只玫瑰,惊叫起来:“玫瑰花!”电脑款式虽已过时,但保养的如新的一般,擦拭的很干净,屏幕被一面红绒布方方正正地盖着,键盘上还套着塑料薄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