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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河南之战二


东线彭城的刘二祖出兵归德府的同时,西线的郝定部二十万人也是气势汹汹地杀进了河南。金军在河南只剩下洛阳、汴京、归德三地驻有兵力,归德城中有完颜合达和完颜陈和尚的十万金军,也是金军最后一支精锐部队了。

郝定大军一路势不可挡,很快就将洛阳城围住了。洛阳有金军守军五万,四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洛阳留守官撒合辇重病无法御敌,绝望之余在洛阳城上大呼抗敌,然后就自投护城河而死,为金朝殉葬。

攻城的红巾军主帅王显忠感念撒合辇的忠义,遂停战一天。王显忠下令停战不仅是被撒合辇的忠义感动,同时更是清楚如果当天继续攻城,红巾军只有失败。

因为撒合辇在洛阳城墙上托着重病的身体高喊着抗敌,他的一举一动顿时让守卫洛阳的金军感动不已,当看到撒合辇高喊着抗敌,自投城下护城河之后,金军士兵热泪盈眶,全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守卫洛阳城。

王显忠清楚此时攻城红巾军必定铩羽而归,一定拿不下洛阳城,而且此时攻城反而更加激发了洛阳守军的战斗士气。

王显忠在洛阳城下停留了三日,然后迫于时局的紧迫,开始猛攻洛阳城。此时在寿州一带,刘二祖部的红巾军已经和完颜合达部的十万金军遭遇。郝定一边要牵制汴京和洛阳的金军,一边又要派兵增援刘二祖,一时兵力不足。于是郝定只好下令王显忠全力攻城,尽快拿下洛阳城。

但是撒合辇自杀之后,守卫洛阳的重任就落到了金将强伸身上,强伸是完颜陈和尚的手下,也是骁勇善战之辈。强伸将手下忠孝军的两千勇士编为敢死队,自认队长。然后开始四处奔走大呼,为守城的金军助阵,那里有危险就去那里救援。并且制作了大量的抛石车,将抛石车布置在城墙的内侧,然后学起红巾军来,在城中搭建数个可以看到城外的哨塔,让金军士兵在哨塔上指挥下面的抛石车抛石的方向。

这样一来,在洛阳城中金军拼死顽抗下,王显忠强攻了三日,伤亡过万,依然没有将洛阳城攻下。情急之下,郝定不得不将手中的王牌,两万装备火器的侍卫亲军派到洛阳城下,同时丁承志也派出了两个炮兵营赶到洛阳城下,一时王显忠实力大涨。

而且郝定还给王显忠带去了口信,令王显忠务必三日之内拿下洛阳城,然后出兵增援刘二祖部,因为此时,完颜合达和完颜陈和尚部的八万金军已经开始朝汴京进发,牵制这一部金军的刘二祖兵力有限,根本阻挡不了这支金军前进的速度。

王显忠立刻调整部署,两日之后又对洛阳城中的守军发起了攻击,这次有了充足的火炮和两万火枪部队的加入,红巾军在攻势上立刻压制住了守城的金军。

红巾军建造了数个高出洛阳城五米之多的箭塔,然后在箭塔上面布置红巾军的火枪兵,对洛阳城墙上的金军进行压制。将火炮全部集中在一起,然后对准洛阳城的南门群轰,三个小时之后,红巾军大军攻破了洛阳城,杀入了洛阳城中,开始和金军展开了巷战。

红巾军是巷战的行家,轻型的散射火炮,还有喷火器,火枪,没过多久,躲在洛阳城中负隅顽抗的金军就被消灭殆尽。

守将强伸看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回到府中杀死妻儿,然后自杀,守卫洛阳城的金军或是投河或是用手中的刀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直到深夜战斗才结束,守卫洛阳城的五万金军只有不到五千人被俘,其余全部战死,红巾军牺牲两万多人,受伤人数超过了三万。

洛阳城中一片大火,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红巾军扑灭。大火过后,洛阳城一片断壁残垣,中原重镇洛阳变成了一片瓦砾。真是验证了司马光的那首诗,“四合连山缭绕青,三川滉漾素波明。春风不识兴亡意,草色年年满故城。烟愁雨啸奈华生,宫阙簪椐旧帝城。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洛阳陷落,王显忠立刻集合手下还能打的三万人紧急驰援刘二祖部,最终和刘二祖部成功地将完颜合达的金军包围在了距离汴京只有不到百里的崔桥镇一带,加上此时天将大雪,金军缺衣少粮,红巾军轮番攻杀,最终金军溃败,红巾军大获全胜,完颜合达和完颜陈和尚还有金将杨沃洐全部战死。

汴京方面,郝定二十万大军杀入河南,十万人攻打洛阳城,郝定率领十万人围攻汴京。

当初在金宣宗南渡逃到汴京躲避蒙古人兵锋时,术虎高琪见汴京城方百十里,四阔难守,边出了个馊主意于城中建立内城,内城方四十里。大兴土木,毁坏民舍甚多。不但花费了巨亿不说,还累死了不少老百姓。结果这次红巾军进攻河南,金朝众人一致认为,外城失守,内城一定不保。于是决定放弃内城,全力守卫外城。所以当初费时费力罗建的四十里坚固内城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而且更为可笑的是,当得知红巾军大军数路南下刚打金国时,金帝完颜守纯立刻慌了神,马上召集众人商议退兵之策。有人建议应乘红巾军远道而来,劳师兵疲时出兵破敌。

但是平章政事完颜白撒不同意,完颜白撒想了一个怪招,就是命令金将麻斤率领兵民数万人出城,然后在汴京城外筑起一道高五米的矮墙来,将汴京围起来。

然后再掘开黄河,让黄河水淹没汴京外围一带的土地,但是汴京城外有五米多高的矮墙阻隔,黄河水就淹不到汴京城,这样就在汴京城外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屏障”来拱卫汴京城。

完颜白撒的这个古怪的退敌之策立刻被金帝采纳了,于是金将麻斤和三万多军民奉命出城,开始为汴京修建“水屏障”。三万人辛辛苦苦忙活了半个多月,发现根本无法及时完成修建矮墙。

眼看郝定的十万大军就要达到汴京城下了,麻斤只能命人直接掘开黄河,于是三万兵民又开始挖掘黄河。没过几天红巾军突然出现在了黄河南岸,顿时将三万金军和百姓杀的四散奔逃,麻斤也死于乱军中。

虽然完颜白撒的馊主意不怎么样,但是黄河被掘开了一个口子,河水顷刻间将汴京城“拱卫”在中间了。虽然汴京城是当初北宋初年所见,但是土脉甚坚,河水一时也拿汴京城没办法,但是久而久之,河水依然会慢慢侵蚀城墙,将城墙泡松。

郝定立刻又将刚刚四散逃命的百姓们集中了起来,然后开始修堵决口,这才将滚滚而下的黄河水堵住。但是撤水的汴京城外也是泥泞不堪,到处都是积水。现在是深秋,虽然河水还没有结冰,但是依然寒冷刺骨。郝定只能将十万大军的军营扎在地势高的地方,一时也无法对汴京城发起攻势。

郝定虽然没有对汴京城发起攻势,但是手下的十万主力一直驻扎在汴京城外,对城中的六万金军形成压力,同时郝定又陆续抽调了两万侍卫亲军增援洛阳城下的王显忠,一万人增援刘二祖部。郝定始终保持着对汴京城的压力,就是为了提防汴京城中的六万金军。

不久之后,随着洛阳城的陷落还有完颜合达和完颜陈和尚的战死,郝定直到河南大势已定,红巾军开始集结到汴京城下。

但是汴京城下依然是积水众多,只有南面的城墙外面的地势稍微高一些,勉强可以将部队展开。

郝定吸取了洛阳城的教训,红巾军十万大军攻打洛阳城,付出了两万人的牺牲和三万人负伤的代价。要是在强攻汴京城,洛阳城的情景还会继续上演,而且这次红巾军面对的是金军的御林军还有泥泞不堪、积水遍地的汴京城下,所以红巾军至少要付出三到四万人的代价才可能攻下汴京城。

翌日,红巾军在汴京的南城墙外集结,火炮和抛石车加起来足有三百多,然后不停地朝汴京城倾泻着,足足持续了三个钟头,然后一个红巾军骑兵冲出军中,用手中的钢刀举着完颜合达的人头在汴京城下来回地走动,同时还大声地喊着:“你们所依持的无非就是完颜合达而已,现在完颜合达已经被我军杀死了,尔等赶快投降,可免一死,否则大军破城之日,就是尔等的身首异处之时。”

守城的金军看到完颜合达的人头之后,士气立刻大落,完颜合达是金朝最后一个能打的将领了,此时他的阵亡对金军的打击可谓不小。

三日之后,红巾军派出使者进入汴京城,开始和金朝和谈,并且罗列了一份记载着金朝数十位大臣还有金银珠宝、海东青、绣女的贡物名单。

金帝完颜守纯见了红巾军“大爷”自然是“惟命是从”,很快就将这些贡物全部送到了红巾军的军营中。

郝定于是就命令红巾军大军撤退,驻扎在郑州和洛阳。

郝定决议撤军也是看到汴京城外泥泞不堪,大军攻城定会受到阻碍。而且守卫金朝汴京的守军也是善战之兵,红巾军想要全歼守军一定会付出巨大的牺牲。

郝定决定先行撤军,等到月余之后,汴京城外的积水彻底解冻之后再出兵攻打汴京,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再过一个多月,汴京城外的淤泥一定会被冻住。同时也是等待南宋方面一同出兵。

郝定大军刚刚撤走,金帝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开始为自己寻找退路。金帝完颜守纯清楚汴京失手是迟早的事,红巾军现在虽然退兵了,但是不保准那天就又回来了。

但是思来想去,完颜守纯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退路,逃往南宋是不可能的,宋金世仇,他去了一定会落个惨死的下场,投降红巾军,完颜守纯又舍弃不了现在的地位。

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的金帝完颜守纯此时又接到了郝定派来“特使”的消息。特使名叫薛传,是刚刚投降红巾军不久的金朝河南的官员。

此人阿谀奉承,狗仗人势。起初投降红巾军之后,众人认为这样的人不应该被红巾军留用。在仕途上失败的薛传郁闷不已的时候,郝定身边的副官突然找到了他,然后说:“郝定将军非常欣赏你的能力,决定将你留在军中做事。”

薛传一定顿时乐开了花,他当然知道郝定是谁了,燕王陛下李忠的三哥,能够得到郝定的赏识,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心道:“在文官中混不到一官半职,那就去红巾军中混,一定会比在文官中强得多,尤其是还有郝定这尊大佛在那里。”

薛传越想越高兴,他对自己的“能力”非常了解,讨好上级,溜须拍马都是他的强项,薛传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在燕国一样可以发挥他的“才能”。

且被升官发财的美梦迷惑的薛传兴奋地来到了洛阳城中郝定的帅帐,别且被郝定任命为典械官,负责军中的武器铠甲的监管和督查之事,同时被任命为红巾军特使,出使汴京。

薛传欣然领命,这可是一个肥差啊?出使金国的汴京,而且红巾军是大胜之势,金帝见了红巾军的特使就像是见了“大爷”一样。

薛传牢记郝定的“指示”,带着同样和他一样的一群金朝的降兵降将们出发了。

进入汴京之后,薛传立刻以上国特使自居,金朝的官员也不敢慢待。

“欲使和好成,金主当自来相议。”薛传傲慢地一字不漏地传达了郝定的原话。

金帝完颜守纯自然是不会亲自前往红巾军军营的,但是又不好拒绝,于是就装病不起床。薛传得知后,亲自前往汴京的皇宫中查看。

薛传就像是在自己的后花园一般,绕着金帝完颜守纯的龙塌转来转去,边走边问,逼着金帝去洛阳城和议。

金帝完颜守纯此时心中非常恼火,尤其是得知这个薛传当初还是金朝的旧臣,但是不敢发怒,自能像孙子一般躺在龙塌上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金朝殿下群臣和御林军见红巾军使者如此无礼,皆大怒。消息传出之后,汴京城中的军士愤怒异常。当晚,薛传回到驿馆中正饮酒吃饭时,金朝守卫皇城的飞虎军三百多人突然杀入驿馆,将薛传和一同来的五十多人的红巾军使者全部杀死。

金帝完颜守纯得知此事之后,吓的全身发抖,立刻召集众人商讨对策。可怜的薛传,所做的一切都是郝定“指使”的,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翌日,郝定以金朝无意和议,并且残忍杀害红巾军特使为由,再次发兵汴京,休整完毕的红巾军十五万大军再次朝汴京城杀去。

金帝完颜守纯畏惧红巾军,率领汴京城中的四万守军出逃蔡州,躲避红巾军兵锋。

金帝完颜守纯决定带上完颜白撒和他一同逃往蔡州,留下参政完颜奴申和完颜珠颗还有崔立守卫汴京城。

汴京居民闻讯,惊恐喧哗。金帝完颜守纯立刻名宫人宣谕,声称自己是出城和红巾军决一死战。

行前,完颜守纯和太后、皇后、妃子、公主辞别,抚胸痛哭。完颜守纯之所以留下这些女眷,一时表示自己有回汴京的“决心”,同时也是这些女眷实在是累赘,带着他们行军不便。

出了汴京开阳门,完颜守纯回望汴京,泪下如雨,这一别正是永别。

金帝出逃没几天,郝定的大军就将赶到了汴京城下,本来汴京城中的百姓们认为皇帝亲征,怎么也能打几个胜仗,但是等来的不是捷报,而是红巾军大军围城,汴京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

红巾军将汴京城围得水泄不通,城中很快就断粮了,城中居民饿死无数,和一百年前北宋汴京陷落时一模一样,汴京城变成了“活地狱”,人肉被公开叫卖。

不久,被完颜守纯留守汴京的参政崔立杀掉完颜奴申和完颜珠颗,勒兵“入见”太后,以太后的名义传召梁王完颜从恪为监国,他自认左丞相,尚书令,郑王,亲赴红巾军军营议降。

崔立此人本性淫狡,很想乘乱取利。他约降红巾军之后,命人将汴京城墙上的防御樯橹全部烧毁,同时将随金帝出逃的大臣们的家眷还有梁王完颜从恪两宫太后全部囚禁了起来,并将一些大臣的女眷囚禁在自己的府中,日夜****。崔立又对皇宫和一些大臣们的府院进行大掠夺,抢掠金银宝物无数,全部送到了他的府中。

做完这些之后,崔立又逼着金朝的两宫太后、梁王及宗亲大臣三千多人出城,以两百辆大囚车,装载这些人,送往红巾军的军营,将金朝的皇族连锅端了。运送的场面悲惨痛心,金国皇室女眷们痛哭流涕,沿途百姓伏泪争相跪拜,对崔立恨之入骨。

同时又劫掠三教、医流、工匠、绣女等全部送到红巾军军营中。凡此重重,和一一二七年的北宋皇族的悲惨情况如出一辙,只是这次角色完全颠覆,当初的胜利者现在变成了阶下囚,百年又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