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我只好表露身份，边大姐自然是将信将疑，打量我道：“祁娜？不是嫁到国外去了？”
“是，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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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凝神望了我一会儿，平静地问：“你母亲呢，她还好吗？”
“她——已经不在了。”我黯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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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边大姐的情绪突然起了波澜，好似从睡梦中惊醒，瞬间相信了我的存在，“她是怎么去的？”
“还是肝的毛病，再说，吃了那么多年的药，身体也受不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上半年，天最冷的时候。”我感怀过母亲，又顾起眼下，“您要好好治病，钱可以再赚回来，人没了才是真的没了。”
边大姐抿嘴，含泪握住我的手道：“放心，我会好好的。这几年，你过得好吗？你姐夫也没了。”
“姐夫，他害了什么病？”
“心肌梗塞，没救过来，唉，穷人就怕生病。”边大姐拉我坐下，细细瞧我，“几年没见，更漂亮了。”
“都老了，哪里还漂亮呢。”
“看你说的什么话，三十不到的年纪就开始嚷老，可叫我们奔四十的人怎么活？”
我笑，抬手摘掉她发间粘着的菜叶。
她老实不动，等我做完手上的动作，才道：“那天见到你，我就想说你同我们祁娜长得一个模样，没想到，你真的是娜娜。”
“边大姐——”我欲言又止。
“欸！”她应一声。
我左思右想，启齿道：“对不起，有些特殊的原因，原谅我不能和您相认。”
她看出我的难处，善解人意道：“你不想说，我就不问，相信我们娜娜不会做坏事。”她犹自握住我的手，继续道：“还是你母亲会教女儿。记得那年，她带你去见一个亲戚，回来以后，哭红了眼睛，说不信自己的女儿也是穷苦命，非叫你将来出人头地给他们看看。从那以后，洗衣、洗菜、做饭、搬东西，什么活都不让你做，就为了你能好好读书，顺道培养一身的好气质，你还真的没让她失望，念了大学，又嫁到国外。”
嫁到国外就算出人头地？边大姐是不清楚我嫁给谁的，但在他人眼中，只要嫁给老外，就算是光耀门楣的事。我苦笑，带着回忆问：“我妈见了那个亲戚，为什么哭？是什么亲戚？”
“好像是你父亲的姑姑，你该叫姑奶奶，那年你十岁大了，才第一次见她，这位姑奶奶摸着你的手说：‘这丫头的手好，是干活的命’，你母亲听了，心里不舒服，回家躲在屋里偷着哭。”
她掰开我的手，“你呀，从头到脚生得漂亮，偏偏这双手难看，像丫鬟的手。”
她说得确属实，所以我总是羡慕静淑那双妙手——既美观又实用。我收回手，听边大姐继续说：“祁婶子真是有先见之明，整天围着灶台转，为柴米油盐犯愁的女人，还有什么气质可言。”
她讲的人何尝不是她自己，原本俊俏的边大姐，便是为生计所迫，变成眼下这幅模样，虽然小时的记忆里，她也有些驼背，却不似现在这般严重。俗语讲相由心生，心中凄苦的人，面上也不是幸福的。
这一点上，我母亲要比她幸运得多，只要守着那些美好的回忆，她就可以忘却烦恼，“或许我妈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觉得我从小身体差，舍不得我干活罢了。”我如此解释。
边大姐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怎么回来了？还打算走吗？”
“嗯，回来了，不走了。”
“出了什么事？”她焦急地打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