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便是三个小时,再打过来时,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
那闻说:“宝贝,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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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除夕夜的钟声还在回荡,窗外的爆竹噼啪作响,我实是听不清他的话,隐约觉得他这样讲。
“我说我爱你!”那闻大声喊。
我满心欢喜地笑了,轻轻道:“我也是。”这一刻,我是欢愉的,因为可以敞开心扉去爱一个同样爱着我的人。
再次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如果不是他的哥哥唤他去打牌,我想我们可以不眠不休地闲聊至天亮。电视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曲,我毫无困意,又捧起先前看的小说,急于知晓结局。
壁钟的分针转过一圈,看向窗外,天还没有亮,附近楼房里的灯仍旧三三五五的开着,说不好主人有没有休息,因为这里的习俗,除夕夜要点灯的,一定要灯光照明到太阳升起方能关闭。楼下寂静一片,不似子夜前的嘈杂,先前玩焰火的孩子,想必已经躲进温暖的被窝,在父母的呵护下酣然入睡,我正准备撂下窗帘,却看见一个瑟缩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至路灯下。
来人身穿厚厚的棉服,左手拿撮子,又手执扫帚,一下、一下地挥舞,原来是环卫工人,往日此时,我还在睡梦中,不知有人已经早早起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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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从半空中洒下,似一把伞,将他罩住,哦,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位女子,冒着严寒,吃力地清除散落四处的烟花残骸。不知是谁家的母亲,刚刚为一家老小做过年夜饭,拾掇好碗筷,便出来劳碌。
眼下这位母亲,正如去年初离麦吉克时的我,在万人欢呼雀跃的时刻,为生计而疲于奔命。我站在窗前,盯视她的一举一动,新年伊始,这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心中五味杂陈,为她,亦为自己的际遇感慨,人生有太多种可能,稍不留神,就是另外一种情状。
正月里来超市购物的人不多不少,像度周末一样,全家人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出来消遣。满目都是红彤彤的,红红的灯笼,红红的春联,还有红红的棉衣,我头一次发现红色这般刺眼,像辣子,红色的辣子,惹得人落泪。
那闻日日打电话回来,百般询问,怕我伤感,其实只会徒增我的悲伤。
恍惚三个白昼过去,又是初三,天边现出一抹细细的弯钩,不是那闻说的峨眉月,还是什么。一个人慢慢踱着步子,寂寥地想:该吃点什么填饱肚子。
风卷着一枚枯叶落到脚边,算是向我打了招呼。我走至楼前,影影绰绰感到楼道的窗户泛出火红的光芒,猛然记起当年住在地下室时失火的情景,急匆匆奔进去,乃见台阶两侧点满了小小的蜡烛,烛火微微摇曳,引人前行。
是谁家的爱人,想到这样浪漫的方式,过几日才是圣瓦伦丁节,他竟急不可等待。
随着烛光一路走上去,想看看这浪漫,会停在谁人的门口,却发现自己门前赫然竖着一大捧玫瑰,抽出卡片,有再熟悉不过的笔迹,只书三个字——向上看。
我依言抬头,果见那闻从四层半走下来,他笑逐颜开,给我一个拥抱道:“好想你。”
“何时回来的,也不告诉我。”我在他耳边娇嗔,“我也想你。”
“下午到的。喜欢么?你说小的时候,会在房前屋后摆满蜡烛迎接神仙,我也效法你的做法,用这些红烛,恭迎我的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