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到跺脚,撇开生菜,回到屋里,自个儿生闷气,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就算没有将我的话奉若圣旨,也绝不会顶嘴,真是越想越难过,越难过便越觉得他整个人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从他去工艺品公司上班?从他被骗?
我想来想去,又想起艳超,她到底知悉了什么?猜不到,这时,那闻不声不响端着一碗粉丝进来,连同筷子放到我身边的梳妆台上,我的气未消,别过头,不睬、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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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来哄我,转出去,又端进自己那碗,坐到对面,大口、大口地吞粉丝,吃完,用纸巾抹嘴,一本正经对我讲:“妈的病严重了,我答应回去看她,会坐今晚后半夜的火车走。”
听到这里,我呆住了,不知何时,艳超已经同他通过电话,我还未搞清楚状况,那闻已经继续说:“你不用劝,明天的面试不见得会成功,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慢慢找吧。”
我哑口无言,想起橘越的话。
他叹气,“我会找那振借一些钱,度过这个难关。”
“一定要回去么?”我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心想这是我们最后的晚餐。
“是的,一定要回去,我不能不孝。”他的语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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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紧,沁出泪花来,想用手抹掉,却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碗,他急忙收起桌上物品,生怕粘到汤汤水水,这其中便有我的化妆包,拉链没有拉合,一块绒布掉出来,格楞楞,有东西滚落到地上,他拾起,见是一枚戒指,递到我面前,极其严肃地问:“这是什么?”
我一愣,几乎是从他手中抢回“永恒的梦”,牢牢攥在手心,他不意我的反应会如此强烈,紧紧追问:“这是谁的?”
我不语,更不敢去看他,那闻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筷子,坐到我身旁,近乎冷笑道:“你究竟有多少事瞒我?”
我感到全身的力量都在这一瞬间被人抽空,抬起头,发觉他的笑容是这般令人心生畏惧,“你怀疑我?”我用尽力气反问。
他抬手,揉捏我的脸,从鼻子到嘴角,从下颌骨再到耳垂,最后落在我的眉眼上,终于,那闻喃喃道:“不会,我怎么会怀疑你。”声音轻得几乎让我认为那是自己心底的幻觉,可他的手指却是真真切切落在我眼角上,不住地揉搓……
“这颗痣——真美,好像一根睫毛倒在瞳孔里,像一滴咖啡色的眼泪,叫人忍不住想吻它。”他真的这样做,我感受着他的吻,滚下两滴热泪,清楚地听到他说:“眼角已经有细纹了,娜娜,我不能再耽搁你。”
心为之一恸,我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打掉他的手,道:“我不是奥德修斯的妻子,做不到青春永驻。”说完,翻身钻进被子里,不再看他。
我本是为了避开他的表情,佯装睡觉,不想,竟挂着两行清泪真的入睡,也不知是夜里几点,感到面前一阵湿气扑来,原来是那闻悄悄凑近,吻向我的额头,又吻向我的鼻翼,我心里还郁结一口浊气,所以不肯睁开眼,要他认为我还在睡梦之中。
他吻过,为我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出门,我这才明白,他是要去搭乘夜里的火车,撇下我一个,独自回家去了,不禁又想起邹橘越的话,揪心般地难过,我抱紧膝盖,让指甲卡进肉里,任泪水在夜色中恣意横流。
天方亮,邹橘越便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地问我:“那闻留下没有?”
我感到难为情,轻声道:“没有,他坚持回家。”
“你!”邹橘越显然很生气,失望道:“我真是佩服,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本事,你随便用上哪一个,他都会留下!”她根本不想听我解释,当即挂断电话,剩下一阵嘟嘟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