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直无话,注意力还在奏折上,高尧继续：“不如,你还是将她交给我,我将她带到德州去,也总比现在在这受这种罪要强……”r
“做梦!”高直一怒将奏折扔出去,“她必须留在这宫中。”r
“那为什么不去证实,如果是你的女儿,你舍得如此待她？”r
“就算是,朕也不让她好过,她母亲犯过的错,一切都要由她来承担!”r
“她还是个孩子!”r
就算高汶已经死了十年,可死亡并不能平息高直心中的怒气,高尧冷笑,“太可笑了,高汶到底对你高直做错了什么!”r
是夜难眠。r
“殿下,你看准备这些够了吗？”春嬷嬷将地上那两个包裹重新翻阅一遍,在次确定没有遗漏什么,“要不在带些银子在身上吧。”r
“带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锦绣躺在床上,酒气未散,语气从是含糊着的,“那里有吃有喝,带了累赘。”r
“奴才就是怕有什么要打点的,要用时又没有。”r
“随你吧。”锦绣也不阻止她了,翻身睡过去,本就因为醉酒头疼欲裂,在想起明日就要随着去马蓝山脉进行秋猎,更是头疼。r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r
夜,她睡不下,又走了出去,看着满月旁的那两颗明亮星辰。r
爹,娘,是你们吗？你们可有想绣儿。r
天际边的两颗星突然闪了闪,她会心一笑,“我也想你们。”r
马蓝山,秋猎场。r
帐区被按级别区分而来,高云安在公主中等级最低,所以也就被安排到了离猎区最近的边缘地带,那了虽然围着围栏,但也能在白天黑夜听到野兽的嚎叫。r
猎场入口地。r
“太子到!”r
“让开!”只见入口处,一少年一身华丽的深紫,驾一匹黑马直奔而来,两旁士兵尊畏的让开,他直径奔至高直的帐中,锦绣躲在围观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来人就是早已被高直放进军营历练的当朝太子——高陵瑞,高直的独子,没想到他也会到此,据说这个太子很特别,虽掌握天下的生死大权,但不喜杀戮,好几年的秋猎都已没参加了。r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深邃幽蓝大海,却冰冷寒冽得如深夜的大海……她怎么会不记得他。r
“高景溪!”r
她急呼出声,那人闻声转头,却微微挑眉,只凝视她片刻,就转身进入帐中。r
“你干嘛对她那么冷淡,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高长欢快一步追上高景溪,高景溪回头,差点与他撞个正面,一手推开他,“关我什么事。”r
高长欢脸色难看,道：“她没什么朋友,你也知道萧叔和素竹姨都死了,她只剩下一个人了,而且她那么喜欢你。”r
高景溪面色沉了下来,道：“那就让她好好的做她的公主!”r
“你什么意思？”r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不认识她,还有你也离她远点,她现在的处境,谁接近她都没好结果。”r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高长欢听的,只是心的某一处莫明的疼了起来,只是为谁而疼呢？为那句她也过得不好么,就像花小宝所说,我们至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r
“你真是个混帐!”r
“随你怎么说。”r
三年前,高陵瑞游历至誊冲,与高景溪结识,两人相见如故,当时西南偶有战事,在高陵瑞的保举下,平定了几场小规模的战事,这次也是高直特意下旨招他进都受封。,又赶上秋猎,遂一起前来。r
月下的锦绣,脸色苍白,透着清光,裹着过于宽大袍子的身子在轻轻颤着,春嬷嬷一直陪在她身边,为她抹去额头渗出的冷汗。r
“殿下,不怕不怕的,只是个梦。”r
锦绣眼神空梦,无惊无喜,“可是好真实。”r
十年来,她一直做着一个非常真实的梦境,在那个梦里,整个锦州城变成了人间炼狱,一片火海,高高的城门上挂着好多鲜血淋淋的人头,就像当年高直恐吓她时的情景一样,可是她为什么会不时就做这样的梦呢？r
“怎么了？”r
溪河边,高长欢赶到,锦绣回头看着他,眼中没有波澜,只轻轻唤了一声,“小宝。”r
听得他心里软软酥酥,春嬷嬷低头捂着嘴笑着,告退下去。r
春嬷嬷是宠着她的,不然也是不会费劲心思将她与小德王朝一处拉拢,十年来她看着自己的小主子长得越来越像以前的高汶,心里也是将对她母亲的忠诚与感情全部搭进她的身上,其实也知道这孩子在这宫中过得不好,想以前高汶做公主时是何等架势,现在她的女儿怎么能遭受如此待遇,所以,还不如小德王喜欢她时将他们撮合在一起,趁早将她带出宫更好。r
“春嬷嬷派人来说你不舒服。”花小宝见春嬷嬷走了,就坐在她身边,又是摸摸她的额头,又是将她的手抬起仔细检查,“额头不烫,白天狩猎也没受伤,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白,还流冷汗。”r
“小宝我做梦了。”r
锦绣耷拉着眼帘,一副困倦样子,“好可怕的梦。”r
“什么梦。”r
“我不敢说。”r
高长欢盯着她片刻,见她这么难受的样子就不在追问,只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想了想,叹息一声道：“还是背你吧。”r
“不要,陪我在坐坐。”r
“好。”r
月下,人影孤清。r
“小宝,这些年你们好吗？”锦绣幽转开口,高长欢心里涩涩的,佯装笑意,“怎么不好,我很好,他也很好。”r
有些话心照就好,锦绣抿嘴点点头,“誊冲还是老样子吗？”r
“是啊,就等着你回去了。”这句随口无心的话却让锦绣的眼泪一滴滴砸了下来,勾起了伤心事,怎能不哭,“我还能回去吗？”